男女主角分别是霍长风穆晴萱的女频言情小说《七零好孕医女,被绝嗣京少宠哭霍长风穆晴萱》,由网络作家“霍长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穆浅浅在石家伏低做小了好几天,忍着脾气捧石母石父的臭脚,好不容易讨了二老的欢心,得到允准,被放出门。她手臂间挎着个竹篮,里面还放着刚从菜市场买到的芹菜和鸡蛋。眼瞅着时间还早,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情不自禁地就绕到了军区大院里。正犹豫该怎么重新夺得霍老太太的欢心时,几道挺直如松柏般的背影闯入她的视线。是警察同志!穆浅浅惊讶发现,那些警察同志前去的方向,竟然是霍家!难道是霍家,或者是穆晴萱出事儿了?穆浅浅眼睛一亮,大喜过望,连忙跟了上去。此时的林家门口,警察同志们在霍家没找到人,问了王妈,才知道目标人物来了林家。为首的那位警察年纪看着在四十岁上下,两鬓微微泛着灰白,眼神肃穆有力,冷冷地扫过众人。“谁是穆晴萱?”话语落地的瞬间,他已经将视线...
《七零好孕医女,被绝嗣京少宠哭霍长风穆晴萱》精彩片段
穆浅浅在石家伏低做小了好几天,忍着脾气捧石母石父的臭脚,好不容易讨了二老的欢心,得到允准,被放出门。
她手臂间挎着个竹篮,里面还放着刚从菜市场买到的芹菜和鸡蛋。
眼瞅着时间还早,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情不自禁地就绕到了军区大院里。
正犹豫该怎么重新夺得霍老太太的欢心时,几道挺直如松柏般的背影闯入她的视线。
是警察同志!
穆浅浅惊讶发现,那些警察同志前去的方向,竟然是霍家!
难道是霍家,或者是穆晴萱出事儿了?
穆浅浅眼睛一亮,大喜过望,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的林家门口,警察同志们在霍家没找到人,问了王妈,才知道目标人物来了林家。
为首的那位警察年纪看着在四十岁上下,两鬓微微泛着灰白,眼神肃穆有力,冷冷地扫过众人。
“谁是穆晴萱?”
话语落地的瞬间,他已经将视线锁定在霍老太太身边的年轻女子身上。
她的面庞犹如精心雕琢的羊脂玉,细腻而温润。
眉如远黛,双眸好似含着一汪清泉,眼眸流转间,透着灵动与温婉。
纵使警察同志们和无数人打过交道,也从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同志。
简直比文工团的台柱子、比电视上的大明星还要惹人注目。
中年警察轻咳了一声,又确认了一遍:“女同志,你就是穆晴萱同志吧?”
穆晴萱讶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公安局的同志找上门,但她自认重生以来,做事无愧于心,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
于是,她心中没有任何慌乱,十分坦然地对上了中年警察的目光。
穆晴萱刚想点头应下来,另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警察同志,没错,她就是穆晴萱。”穆浅浅迈着小碎步靠近,眼神中跃动着期待,“您找她是有什么事儿吗?”
中年警察眯了眯眼:“前段时间,我们公安局接到霍首长的报案,得知霍家的同志们险些被亚硝酸盐谋害。经过这段时间调查,案子终于有了眉目。”
穆浅浅闻言,顿时激动起来。
她想起自己购买亚硝酸盐时,明明用的是“穆晴萱”的名字,为的就是防止某天事情败露,引火烧身。
因此她早早地做了准备,祸水东引到穆晴萱的身上。
现在,这个事情终于被警察同志调查出来了吗?!
她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那天被抓进公安局的耻辱,脑子就发烫,完全丧失思考能力般着急反问:“你们来找穆晴萱,是不是说明她就是幕后主使?”
“霍奶奶,我就跟您说了,我是冤枉的,我怎么可能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
穆浅浅着急在霍老太太面前自证清白,口不择言说:“我虽然不如姐姐能干,也不如姐姐漂亮,可我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坏事儿。”
“难道就因为我长得不如姐姐好看,所有人就只听姐姐的话,不听我的话吗?”
穆浅浅哽咽起来,晶莹的泪珠从眼眶中坠落,看着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动容。
日落西山,毒辣的太阳总算偏移了些,此时正是大院里的人下班、出门遛弯儿的时候。
警察同志的突然出现,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了。
加上穆浅浅不停地吵吵嚷嚷,更是吸引了无数人驻足。
众人自发地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惊疑的目光打量着穆晴萱,窃窃私语,讨论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听那姑娘的意思,难道是霍家这位新进门的媳妇儿,自己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却把黑锅推到了妹妹的头上?”
“老天爷啊,天底下哪儿有这样做姐姐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幸好警察同志们明察秋毫,能把罪魁祸首捉拿归案。霍家上下都是好相处的,怎么偏偏娶了这么个媳妇……”
“看她长得挺漂亮水灵的,没想到内心这么毒,真是人不可貌相啧啧啧。”
阵阵议论声不绝于耳,穆浅浅听着他们咒骂穆晴萱,心里畅快极了。
她又看向霍老太太,哭着卖惨:“奶奶,我是真的把您当自己的亲奶奶孝敬的,怎么可能做得出害您的事情呢?”
“你——”
霍老太太的神色有些复杂,盯着穆浅浅满是泪痕的脸,有些迟疑。
之前的事情,她以为已经盖棺定论了,万万没想到,现在穆晴萱又被警察同志找上门了。
难道,之前他们的判断真的失误了?
罪魁祸首真的是穆晴萱?
霍老太太的态度再次动摇起来。
穆晴萱的眼神有些冷,目光下落,径直落在穆浅浅的双膝上。
以她的医术,几乎一眼瞧出穆浅浅的膝盖不正常。
那样的走路和站立姿态,一看就是跪久了导致的。
穆晴萱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是穆浅浅被石母罚跪了。
只是没想到,穆浅浅都这样了,还没有放弃作妖的想法。
她眼底闪过一丝讥诮,面上也露出了一份慌乱:“浅浅,你说的这是什么呀?用亚硝酸盐差点害了霍家一家的,不是你吗?”
穆浅浅得意地扬起脑袋:“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是你对我的污蔑!如果你当真是清白的,为什么警察同志现在要来找你?”
“浅浅你——”穆晴萱急红了眼,瘪着嘴,很是委屈。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霍老太太:“奶奶,您也不信我吗?”
霍老太太迟疑地张了张嘴,一句“我相信你”哽在喉中,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穆晴萱等待了半晌,也没等到霍老太太的回音,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失望地低下了头。
“没想到啊,这女同志还真的做了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
“倒是可怜了那个哭得凄惨的女同志,也不知道平时受了多少欺负。”
众人的纷纷议论如同雪花向着穆晴萱砸了过来。
她抿了抿唇,耷拉在肩膀上的辫子都仿佛失去了生机,毛茸茸的脑袋低垂着,满是懊丧。
“姐姐,没有人会相信你的,你还是早点自首吧。”穆浅浅得意洋洋。
“谁说没有?”一道悠扬的男声忽然从人群之后传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我信。”
穆晴萱猛地抬头。
只见身形颀长的霍长风拨开众人,逆着橘红的夕阳,缓缓向她走来。
霍老太太的不信任也在穆晴萱的意料之内。
她放下勺子,耐心道:“奶奶,咱们再打个赌吧。您给我3天时间,如果3天内,我没有让您好转,到时候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和昨天做饭的军令状差不多的话术,霍老太太一愣,还没等她说话,又听穆晴萱说:
“就算奶奶您到时候让我口嚼黄连都可以。”
霍老太太瞪大眼睛,心里有些动容,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答应。
王妈看出老太太的态度已经松动,便开口劝:“老太太您就答应吧,不管怎么样,咱们先试试,有没有用的,也得等试了以后再说。”
霍老太太顺着王妈给的台阶下来,哼了一声道:“那就试试,要是没用,我要你好看。”
穆晴萱莞尔一笑,走到霍老太太身边,给她把脉。
有了霍老太太配合,治疗过程顺利了很多。
唯一的难处就是霍老太太嫌弃家里熬着中药,空气中都飘散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熏得她想吐。
霍老太太骂骂咧咧地摘了老花镜,出门遛弯儿。
军区大院的邻里都是熟人,有人见到霍老太太,刚打了声招呼,就惊讶地捂着嘴:“你今天气色真好,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家孙子的婚事解决了,瞧着你比以前精神多了。”
霍老太太一怔。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我气色很好?”
“那可不,看着像是年轻了十来岁呢。”那人喜气洋洋地祝贺着,“这才结婚就让你这么高兴,要是以后新媳妇怀孕了,再给你们霍家生个大胖小子,你岂不是高兴地返老还童?”
霍老太太白了她一眼:“行了行了,知道你家孙媳妇前阵子去产检,医生说是个男孩。都炫耀好几遍了,你没说累,我都听累了。”
认识了几十年的两人说笑了一阵,那人提着菜转身回家。
霍老太太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她哪儿是因为霍长风结婚心里高兴才气色好的?
不如说,自从她听说了最得意的孙子要因为劳什子的婚约,娶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姑,她的心情就没好过。
生怕霍长风的一辈子都毁在这桩婚约上了。
她气色好,纯粹是昨晚儿睡了个难得的好觉,亏空了多年的精气神充足了一些。
但霍老太太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归功于穆晴萱的治疗。
顿时,她心里五味杂陈。
霍老太太在大院里溜达了一圈,也有些累了,于是转身回家。
而后穆晴萱惊讶地发现,霍老太太出门一圈,再回来,竟然格外地配合治疗。
等银针取出后,穆晴萱一边给银针消毒,一边嘱咐道:“奶奶,您这病最忌讳心情郁结,平时一定要想开点,别自己生闷气。”
她顿了顿,想到霍老太太似乎一直对她有意见,又补充了一句:“您要是看谁不爽,直接骂出来也成,别憋在心里,越憋越出问题。”
反正骂了她,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
穆晴萱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想着。
霍老太太眼神复杂地端详着她,想到昨夜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的脚臭味儿,穆晴萱却眉毛都没皱一下。
今天也一直很耐心地给她看病。
一时间,老太太的态度也改观了不少,态度和缓道:“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了。”
穆晴萱讶异地抬眼,也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嘴角向上翘起,露出了几颗洁白的贝齿,眼睛像小猫儿似的轻轻眯起,眼中闪烁着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转眼,过了三天。
经过三天的治疗,霍老太太的偏头痛已经好转了很多,几乎再也没复发过。
就连每到夜里,折磨她、让她睡不好的神经也安静了很多。
被偏头痛影响的胃口也逐渐好转。
连着三天,霍老太太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米饭,状态越来越好。
霍建业和崔丽蓉也知道了穆晴萱在给老太太治病的事儿,原本没抱多大的希望,崔丽蓉还特意叫穆晴萱放宽心,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
万万没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霍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赌约结束的那天晚上,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崔丽蓉夸赞道:“萱萱,没看出来,你这么年轻,医术就这么好。”
老太太被偏头痛折磨这么多年,看了多少医生都不见好。
穆晴萱几根银针扎下去,竟然就治了个七七八八。
崔丽蓉忍不住惊叹。
穆晴萱面上低调地不敢揽功,说:“奶奶之前总看西医,殊不知西医治标不治本,头痛了就开点儿止痛药,可等药效过了,该疼还是疼。”
“这也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是奶奶自己的身体底子好,又很听医嘱地配合治疗,这才好得快。”
霍建业开口:“不管怎么说,都多亏了你。”
在军队工作了一辈子的男人身上浸淫着特殊的威严,他平时总是一本正经,此刻却特意柔和了眉眼,露出慈祥的笑意。
一看,就是打心底里感谢穆晴萱。
崔丽蓉也说:“你这孩子,就是太谦虚了。”
她夹了块肉,放进穆晴萱的碗里,“只可惜长风又扎进实验室里,到现在也没回来。”
不然也该叫霍长风看看他媳妇儿有多厉害。
崔丽蓉心里有些遗憾。
穆晴萱下意识看向身边空着的座位,心里有些异样。
霍建业倒不觉得霍长风的做法有问题,无所谓地说:“研究所有吃有喝,还担心他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自己不成?就应该趁他现在年轻,多为祖国做奉献,这才是他的人生价值。”
崔丽蓉白了丈夫一眼。
想奉献什么时候不能奉献,非得挑新婚燕尔的时候?
他们男人倒是实现抱负了,却把妻子抛之脑后,也不见得是什么英雄行径。
崔丽蓉不满地哼了一声,安慰穆晴萱:“我待会儿给长风打个电话,让他工作不忙的时候回来陪陪你。”
穆晴萱摇了摇头,刚想开口说不用,一阵突兀的、宛如警报的电话铃声突然在众人耳边炸响。
王妈跑过去接通,却听对面说:
“实验室发生意外爆炸,霍长风主任首当其冲,性命垂危!”
经过简单的治疗,穆浅浅身体里的大半毒素已经通过呕吐的方式,排出了她的身体。
可体内残毒未消,穆浅浅的身体依旧不太受控制,手脚和躯干都像是变成了石头似的,完全动不了。
原本穆晴萱一直半扶着她的身体,可刚刚穆晴萱一松手,她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径直摔了下去。
好巧不巧,脸正好对准了地上那摊滂臭的呕吐物。
穆浅浅已经以最快的反应速度闭上了眼睛和嘴巴,可还是不小心吃进去一点。
等她反应过来,被恶心地恨不得把自己的胆汁都吐出来。
穆浅浅死鱼一般扑腾着挣扎坐起来,见所有人都一脸嫌恶地往远离她的方向,挪动了几步。
穆浅浅的脸彻底黑了。
霍建业沉声道:“公然下毒,意图谋害人的性命,按照法律,你这是杀人未遂。”
“我会联系公安同志来处理这件事。”
霍建业为人最是公正不阿。
就连霍长风病危入院,他第一时间关心的也是研究所的工作。
现在发生了这样一桩事,即便穆浅浅和穆晴萱是亲姐妹,又是他外甥儿石飞华的儿媳妇,霍建业的眼睛里也绝对不容许任何沙子。
一定要就事论事!
至于穆浅浅究竟是个什么罪名,那也要等公安同志把人带走之后,再定罪了。
穆浅浅听到“杀人未遂”四个字,表情彻底凝固在脸上。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坠落,她的眼神中满是慌乱,下意识地摇头辩解:“不、不是,我没有杀人,你们误会了……”
穆浅浅看向霍老太太,祈求着老太太能为她说几句话。
然而,霍老太太直接扭开了脑袋,避开穆浅浅的视线,态度相当冷淡。
穆浅浅的心一凉。
如果连霍老太太都不站在她这边,那霍家其他人,更不会听她的辩解。
穆浅浅喉中仿佛哽着一口老血,她深知穆晴萱讨得了崔丽蓉的欢心,此时再也不敢继续扯穆晴萱,只是说:
“那一袋盐,是我在来霍家前,在一个摊贩手里买的。那人只和我说是普通的食用盐,我看着和家里的盐差不多,就顺手买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劳什子的亚硝酸盐。”
穆浅浅涕泗横流,原本干净白皙的脸上,此时眼泪、鼻涕以及刚刚沾上的呕吐物,混杂在一起。
瞧着别提有多狼狈了。
“奶奶,舅舅、舅妈,我就是个来自农村的苦孩子,连初中都没毕业,哪里认得什么亚硝酸盐,更不可能知道这东西是有毒的。”
穆浅浅又看向穆晴萱,表情狰狞:“姐、姐姐,我是你亲妹妹啊,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的,根本做不出那么狠毒的事情。”
此时,穆浅浅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她的计谋早就被穆晴萱识破了。
从一开始,穆晴萱就辨认出盐罐子里被她掺了亚硝酸盐,所以才将计就计,故意当着她的面,把盐罐子打翻。
让穆浅浅误以为毁尸灭迹了。
实际上,穆晴萱不动声色地把她玩的团团转。
穆浅浅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可现在还得不停地给穆晴萱说好话,指望着穆晴萱能给她求情,不让霍建业把她送去派出所。
穆晴萱挑了挑眉,心里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纠结的样子。
她的眉心轻轻蹙起,有些为难地看向霍建业:“爸,浅浅她说不定是一时糊涂,要不……”
穆晴萱用词很谨慎,没按照穆浅浅的话头说她是被人蒙骗,只说穆浅浅一时糊涂。
言外之意,还是有可能是穆浅浅故意谋害人。
穆浅浅当然也听明白了这个意思,气得脸都歪了。
霍建业摇头:“公事公办。调查事情的真相,是公安同志要做的事情,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送她去见公安同志。”
穆浅浅听到这话,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崔丽蓉活了半辈子,吃过的盐比穆浅浅吃过的饭都多,一眼就看出她在装晕。
她给王妈使了个眼色,王妈点头会意,上手使劲按住了穆浅浅的人中。
穆浅浅疼得尖叫出声,睁开了眼睛。
崔丽蓉冷笑道:“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也通知了石家,到时候,你再有什么冤屈,可以向警察同志和飞华诉说。”
穆晴萱有些意外。
她上辈子和石飞华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几十年。
可以说,她对石飞华的性格了如指掌。
今天穆浅浅的损招儿,肯定是背着石飞华做的。
以石飞华的性格,等知道了这个事儿,肯定会想尽办法折磨穆浅浅,发泄心中的怒气。
崔丽蓉这一招,可比直接把人送进公安局高明多了。
穆晴萱几乎可以预料到,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穆浅浅都没有机会再次作妖了。
穆晴萱挑了挑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穆浅浅能安分守己,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等公安同志把人带走后,崔丽蓉嫌弃地看着地上的狼藉。
王妈叹了口气:“夫人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穆晴萱刚想上前帮忙,崔丽蓉却出声叫住了她:“晴萱,这里让王妈来吧,你跟我一起去医院看看长风。”
折腾这么久,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原本应该给霍长风送过去的午饭,也早就凉透了。
崔丽蓉安慰道:“护工见我们没去,肯定去医院的食堂买了饭给长风吃的,不用担心。”
穆晴萱这才点点头。
“妈,您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穆晴萱虽然没有直接沾上呕吐物,可她有些轻微洁癖,总感觉自己身上一股子腥臭的味道。
要是不洗个澡,她实在难以忍受。
崔丽蓉点头表示理解:“行,你去吧。”
等两人抵达医院时,已经快傍晚了。
护工拎着热水壶正在打水,见两人过来,眼睛一亮,对穆晴萱说道:“昨天许医生给霍主任做了检查,今天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许医生特意交代,等您来了,让您去他的办公室一趟,他有话和您说。”
穆晴萱脚步一顿,向崔丽蓉点头示意过后,转身朝着许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许医生正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手上正拿着霍长风的检查资料,一脸的苦大仇深。
“许医生。”
“穆同志,你来了啊。”许医生抬头,深呼吸一口气,“穆同志,关于霍主任的身体检查,我有件事儿需要通知你。”
“根据检查结果,我们发现,霍主任的身体虽然已经在逐渐康复,但爆炸的毒素气体还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许医生说:“以后,霍主任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
“我还有事儿回研究院,你自己早点睡觉。”
霍长风长身玉立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陷落在柔软锦被上的穆晴萱,目光冷静而淡然。
仿佛刚才抱着穆晴萱热情拥吻的人不是他一样。
穆晴萱彻底蒙了,急忙拉住他的手:“这么晚了,去研究院做什么?”
霍长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直直地盯着穆晴萱,说:“实验数据出了些问题,我身为研究主任,得亲自过去看看。”
穆晴萱皱了皱眉。
霍长风的研究项目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儿,就算她很想早点怀上孩子,但不能仅仅因为自己的私事儿,就去耽误霍长风的工作。
她不满地抿了抿唇,执拗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得看情况。”
如果项目进展顺利,就回来得早一些。
但不论如何,今晚是要在研究院休息了。
霍长风顿了顿,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好吧,那你去吧。”穆晴萱翻了个身,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背对着霍长风,有些沉闷憨厚的声音低低响起。
霍长风伸手,理了理穆晴萱脸上凌乱的发丝,又替她掖好了被角,这才转身离开。
研究院隶属于军区,距离军区大院也不远。
霍长风开着车,十多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夜色中的研究院宛如一只冰冷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黑暗深处。
刚一踏入,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带着机器特有的冷漠和沉静,扑打在霍长风的面上。
几乎是瞬间,霍长风身上裹挟着的、属于穆晴萱的馥郁体香和温暖,被冷硬地抽离开来。
他换上特制的白大褂制服,面条轮廓坚毅,眸色沉静如水。
霍长风走到实验室门口,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问副官:“怎么回事儿?”
李长明回答:“本来运转得好好的,但不知道是哪一处数据出了问题,突然发生了小型爆炸……”
霍长风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李长明察言观色,立刻补充道:“但经过我们初步排查,已经大致确定问题范围了,很快就能有结果。”
李长明拿出实验数据,指着其中一页,语气急促,有些紧张。
虽然他还年长霍长风两岁,但霍长风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况且,整个研究所的人都知道,霍长风的智商非常高。
对于旁人很难的研究项目,到了他的手里,总是能很快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而霍长风也不负众望,不论国家交到他手里的任务有多繁重,他都能带领众人取得一个又一个成就。
只是,霍长风平时醉心于研究,很少关注人情往来,性子极为淡薄,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质。
导致研究所的人对他总是又敬又怕的。
霍长风眯了眯眼,翻看着李长明递过来的研究数据,几乎是瞬间,就找到了异常的地方。
他指着其中一行:“这里错了。”
李长明探头看过去,思忖片刻,总算反应过来。
他一拍脑袋,有些愧疚:“真不好意思,主任,还劳烦您放弃休假跑过来一趟。”
霍长风下意识想脱口而出“没事儿”,可是一想到家里妻子柔软的身躯,以及他离开时、妻子幽怨的眼神,终究还是把那两个字吞了回去。
确定问题所在后,霍长风也没有回家,而是继续留在研究所里,带着李长明和其他研究员一起把后续的实验做完。
等到一切完成,东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霍长风熬了个通宵,眼底泛起红血丝。
他揉了揉眉心,回到休息室,和衣而卧。
休息室只有几平米,里面只摆了一张架子床,和一个简易的衣柜、一张书桌,桌子上摆了几本厚重的书。
没有结婚时,霍长风一个月里起码有20天都宿在这间休息室,白天就和各种实验器材打交道。
彼时,他从未觉得有任何问题。
可现在,霍长风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翌日。
穆晴萱起了个大早。
霍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首都晨报,一只狸花猫乖巧地窝在老太太的脚边,小脑袋搭在前爪上,静静地瞌睡着。
狸花猫后背的皮毛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灿烂的金光,让人瞧着心情就愉悦了不少。
“奶奶,您昨晚睡得好吗?”
霍老太太闻声看去,只见穆晴萱年轻俏丽的脸庞,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纯。
“一般般”
霍老太太别扭地开口。
不只是一般,这其实是她最近十年来,睡得最畅快的一晚。
可霍老太太担心自己说了实话,穆晴萱会得意地直接欺压到她头上来。
然而,穆晴萱观察着霍老太太格外清明精神的眼神,红润的脸颊,就知道霍老太太在撒谎。
那是只有经历过充足安适的睡眠,才有的面相。
她淡笑,也没有拆穿,只说:“那今天我继续给您治疗。”
“还要扎针吗?”
虽然昨晚银针扎进身体里,霍老太太的确没有感受到疼痛,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不仅要扎针,还得喝药。”穆晴萱一边说,一边吃着王妈端上来的早饭,“具体的方剂还得把脉后,看您的身体情况,再详细决定。”
“到时候还得麻烦王妈去按照方子抓药。”
王妈用围裙擦拭着手上的水珠,闻言点头:“成,军区医院里就有专门抓药的地方,我等会儿出门买菜,顺道就把药抓了。”
她在霍家伺候数年,自然知道霍老太太常年受偏头痛的折磨。
现在既然有机会可以治疗,王妈肯定上心。
“还得喝药啊。”霍老太太面露苦涩。
兴许是年轻时候经历过最困难的时期,吃得苦太多了,临到年纪大了,霍老太太反而专爱甜食,一点苦味都吃不了。
平时餐桌上,苦瓜之类的蔬菜完全上不了桌。
一直对穆晴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凶巴巴老太太,突然露出这么幼稚的表情,穆晴萱有些好笑。
“奶奶您放心,不会很苦的。”
王妈也应和道:“老太太,还是治病更重要。苦一阵子,总比头风一直折磨人强。”
“万一扎了针、吃了药,还是治不好,那岂不是白吃苦头了。”霍老太太不信任地瞥了穆晴萱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
说不定昨晚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穆晴萱运气好,才暂时缓解了痛苦呢?
反正霍老太太不相信,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能有多高超的医术。
许铭领着穆晴萱来到中医办公楼,向前台的学生志愿者打听了招聘的办公室后,就朝着二楼走去。
如今国家弘扬抓新科技新发展,但也有隐隐扶持弘扬传统文化的意思。
首都大学的中医学部就是一个试水的例子。
去年新高考恢复后,中医学部也招了不少对中医有兴趣的学生。
但如今的师资力量有些紧张,这才不得不向社会招聘能人异士,缓解教学压力。
办公室前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窗,正好让人可以在外面观察到里面的情形。
许铭附在穆晴萱的耳边,向她介绍:“靠左边的那一位,在中医古籍经典的研究上造诣很高,右边的那个,是针灸推拿方面的圣手。”
穆晴萱看过去。
此时,办公室里除了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有不少打扮隆重的青年人。
看样子都是来毛遂自荐的。
但这些人,年纪大约都在30岁到50岁之间,身上沉淀着岁月累积下来的自信。
穆晴萱一一扫过,意外地在最前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高丽月!
她站在那位擅长中医古籍研究的老教授面前,乖巧地喊了他一声:“舅爷爷。”
穆晴萱眯了眯眼,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许铭没察觉到穆晴萱的异常,伸手推开门,熟稔地走到两个老教授面前,打了个招呼。
庄平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许铭,笑了笑:“你这小子,今天怎么突然有空来这了?”
周肃岸也打趣:“这小子上学那会儿,天天偷鸡摸狗、上房揭瓦。这么多年不见,听说你已经入职了军区医院,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主治医生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许铭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
高丽月站在周肃岸身边,惊讶道:“许医生,您怎么在这里?”
许铭倒是不太奇怪高丽月的出现。
毕竟高丽月当初投递到军区医院的简历上,除了着重强调过她在海外留学的经历外,最重要的内容便是自己有一位在首都大学任职的舅爷爷了。
“高医生,好巧,我今天也是趁着休假,来处理一些事情。”
许铭径直看向庄平春,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庄平春的视线朝着穆晴萱的身上看了过来。
她讶异地睁了睁眼:“她就是那位靠着一手针灸之术,救活了霍主任的同志?”
早在许铭第一次见识到穆晴萱惊为天人的医术时,他就忍不住联系了庄平春。
许铭当时还以为穆晴萱是庄平春秘而不宣的关门弟子。
没想到,庄平春压根没听说过这号人的存在。
而庄平春,早就听许铭念叨过许多次,知道穆晴萱很年轻。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真人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年轻。
看着不过是20岁出头的年纪,还长得比年画上的明星还漂亮。
这样的人,竟然有那么高超的医术?!
如果不是许铭亲自把人领了过来,庄平春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
许铭坚定地点了点头:“庄教授,您如果不信,待会儿想怎么考校她,都没有问题。”
“她今天既然是来应聘中医教授的,那等会儿肯定有机会考察她。”
庄平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高丽月时时刻刻关注着许铭和庄平春,看着两人同时看向门外,她跟着看过去,眼眸中顿时燃起了怒火。
在校门口看见穆晴萱时,她就觉得不妙。
没想到,她今天的目的,竟然会是中医教授的职位!
自从上次在霍家的宴席上出了丑,高丽月回家后,立刻找人调查了穆晴萱的身世。
不过是一个在乡野长大,连正经的教育都没有接受过的无知村妇,仗着十多年前她的爷爷救了霍建业一命,才挟恩相报,要求霍家答应定下这桩娃娃亲。
高丽月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不愧是阴沟里的乡巴佬,抓到一点机会,就忍不住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
连一点仁义道德都没有,令人可耻。
虽然,霍长风表示不需要许铭帮忙,但许铭还是忍不住多帮穆晴萱说了几句好话。
然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穆同志,你别紧张,我相信你的实力,一定能马到成功。”
穆晴萱莞尔一笑:“今天多谢许医生了,等过两天有空了,我请你吃饭,。”
“好。”
许铭一口答应下来。
走老远了,他才想到,霍长风和穆晴萱不愧是夫妻俩。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俩人就连说出的报答的承诺都是一模一样的。
穆晴萱目送着许铭离开后,走进办公室,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应聘还没有正式开始,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探讨着自己对中医的见解。
亦或者是暗戳戳地炫耀着,自己曾经救治过什么疑难杂症。
试图让庄平春和周素岸两个主考官听到,从而给他们增加印象分。
而穆晴萱对这样的活动并没有兴趣,于是只是轻轻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没想到,穆晴萱你会在这里。”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角落里的寂静。
周丽月缓步走过来,眼中满是恨意。
她看着穆晴萱身上天蓝色的布拉吉,气质温婉,静静坐在喧闹的办公室时,身上独一份的寂静气质忍不住让人移不开眼睛。
颇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洁净。
乍一看过去,她的身上找不出一点儿肮脏的乡土气息。
反而像极了一个留洋回来的大小姐。
高丽月却情不自禁想起那天在国营商店里丢的脸,一股巨大的怒火直冲脑门。
“穆晴萱,你不会是来应聘厕所保洁的吧?”
“那你可走错位置了,这里是招聘中医讲师的。”
高丽月丝毫不遮掩脸上羞辱、讥诮的笑意,瞪着穆晴萱的眼神,仿佛是一条阴狠的毒蛇。
“让你失望了,我是来应聘中医讲师的。”穆晴萱一脸平静,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我觉得,高医生你的气质,反倒是和厕所保洁更搭配呢。”
“你?中医讲师?”
高丽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国际笑话似的,捧腹大笑起来:“你一个治死过人的人,也敢来应聘?”
夜晚的凉风裹挟着枯叶打在高丽月脸上,她跌跌撞撞地走在街头,高跟鞋不知何时掉了一只,脚底被磨出血痕也浑然不觉。
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像尖锐的芒刺,她却只是死死攥着被揉皱的丝巾,指甲缝里还嵌着考核现场的地砖碎屑。
“穆晴萱……”
她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凭什么你能事事顺遂?”
暮色渐浓时,巷口的路灯突然亮起,将她的影子拉得扭曲又漫长。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穆浅浅从阴影里走出,苍白的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高医生这是怎么了?你之前不是很威风吗?”
高丽月猛地转身,眼神里充满警惕:“你来干什么?”
穆浅浅从包里抽出几张泛黄的纸,在风中轻轻晃动:“我听说你想对付穆晴萱?巧了,我手上有证据,能证明她曾经害死过人。”
纸页上模糊的字迹在昏暗中若隐若现,高丽月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医院的死亡证明复印件,虽然照片被刻意损毁,但日期和签名清晰可见。
“你怎么会有这些?”
高丽月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她伸手去抢,却被穆浅浅灵活躲开。
“这不重要。”
穆浅浅将纸张收回包中,指甲在包扣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重要的是,我们都恨她。”
她的目光扫过高丽月狼狈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被当众羞辱,我呢?明明流着一样的血,她却能被捧在手心,凭什么?”
高丽月盯着穆浅浅泛红的眼眶,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可是她妹妹。”
高丽月嘲讽道,却还是忍不住靠近了些,“为什么要亲手毁掉自己的姐姐?”
穆浅浅没有回答,只是望向远处的灯火通明。
玻璃映出她扭曲的面容,想起从小到大,穆晴萱总是被长辈夸赞懂事聪慧。
而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活在她的阴影下。
这种不甘在心底发酵多年,早已变成了毒。
两辈子都被穆晴萱压在身下,无论她做什么,好像都追不上穆晴萱的脚步,更让穆浅浅十分恼火。
“联手吗?”她转头看向高丽月,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
“只要扳倒她,我们想要的都会有。”
巷口的风卷起一张传单,啪嗒一声贴在墙上。
高丽月望着穆浅浅决绝的神色,又想起霍长风看向穆晴萱时温柔的眼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好。”
如果她能揭穿穆晴萱的假面,彻底毁了她,到时候霍长风一定会意识到自己的痴心给错了人。
高丽月抹掉脸上的狼狈痕迹,高傲地抬起脑袋。
只有她才能配得上霍长风那么优秀的男人!
晨光透过首都大学教室的雕花玻璃,在黑板上投下菱形光斑。
穆晴萱手持教鞭,正讲解《伤寒论》中的经典医案,清脆的嗓音在教室里回荡。
往常总会有学生专注地点头,或是踊跃提问,。
可今日,台下却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后排男生低头摆弄钢笔的声响,前排女生交头接耳时飘忽的眼神,都让她握着教鞭的手指微微发紧。
“李同学,你来分析下这味方剂的配伍原理?”
穆晴萱点起身侧的女学生,对方却像被烫到般猛地站起,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句子,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整堂课就在这种怪异的氛围中结束,学生们收拾书本的动作格外匆忙,没人敢与她对视。
课间走廊飘来不知名的花香,穆晴萱握着搪瓷杯走向水房,余光瞥见墙根处一团皱巴巴的报纸。
“中医教师致人死亡真相”的标题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报道里赫然写着多年前一场发生在农村的医疗事故,配图是经过模糊处理的死亡证明,字里行间充斥着恶意揣测,文末甚至煽动“必须让庸医付出代价”。
“不可能……”穆晴萱攥紧报纸,指甲在纸面上刮出刺耳声响。
就在这时,教学楼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哄闹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惊呼。
她快步冲到走廊,只见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披头散发地冲下车,脖颈间缠着白布条,上面用红墨水歪歪扭扭写着“还我女儿命来”。
“穆晴萱!杀人偿命!”
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回荡在校园。
她突然掏出一把纸钱抛向空中,雪白的纸片纷纷扬扬落在穆晴萱肩头。
围观的学生越聚越多,闪光灯此起彼伏,人群中开始传出窃窃私语:“原来她真的害过人!”
“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这么黑心……”
“她还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呢,居然犯过罪,也不知道会不会误人子弟,在课堂上教学生怎么害人?”
“一想到我还选修过她的课程,我就浑身发麻。”
“你们说,会不会哪天,我上课没回答出问题,下课了被她喊到办公室咔嚓了?”
“这也太可怕了……”
穆晴萱的耳畔嗡嗡作响。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解释,却见女人突然踉跄着扑过来,枯瘦的手指直抓她的脸。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向一旁。
霍长风浑身带风,军装扣子崩开两颗,显然是从研究所一路疾驰而来。
霍长风将穆晴萱护在身后,冷冽的目光扫过骚动的人群。
女人被保安架住,却仍在歇斯底里:“你们官官相护!我女儿就是被她害死的!”
周素岸脸色阴沉,匆匆赶来,严厉要求穆晴萱立刻停止教学工作,配合调查。
“我们首都大学是百年名校,绝对不会让一个有‘杀人嫌疑’的教师继续授课!”
周素岸虽然说的是“嫌疑”,但他的出现,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少学生在他出现后,坚定地认为穆晴萱就是杀人凶手,直接把之前记录的笔记,揉成一团,往穆晴萱的方向扔。
“我们不要一个杀人凶手当老师!”
“学校就应该辞退这种品德败坏、作风不正的老师!”
穆浅浅震惊,眼睛瞪得很大,下巴几乎都要掉到地上。
她使劲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治好?姐姐,就算你治不好霍主任,也不能随便骗人啊。”
崔丽蓉立刻一个眼刀飞了过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浅浅对上崔丽蓉的目光,有些发怵地缩了缩脖子,嗫喏道:“舅、舅妈,据我所知,姐姐的医术都是自己瞎琢磨的,连个正经的老师都没有,怎么可能治得好霍主任这么严重的伤势呢?”
穆晴萱微微勾唇,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她直接挑明了说:“浅浅,你是不愿意长风被治好吗?”
穆浅浅被戳破了心意,仿佛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急得跳脚:“……当然不是!”
她眼神慌乱地避开众人审视的眼神。
穆浅浅心里盼着霍长风赶紧死,甚至在她赶到医院后,听说穆晴萱已经进了手术室治疗霍长风,更是一直在心里许愿霍长风最好死在穆晴萱的手下。
这样,穆晴萱这辈子的遭遇,一定会比她上辈子更加凄惨百倍。
可是这样的想法,穆浅浅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她慌乱地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急急忙忙地辩解:“姐姐,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怕你想出风头,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这岂不是伤了医生们的心?”
穆晴萱有些好笑。
她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轻飘飘地说:“没想到,浅浅你这么为医生着想。”
穆浅浅动了动唇,还准备说些什么,可一旁的石飞华连忙把她拽到身后。
石飞华微微弯腰,冲着崔丽蓉和霍建业鞠了一躬:“舅舅,舅妈,堂哥没事儿就好。有惊无险,等堂哥醒了,一定会有大福气的。”
“我记得堂哥最喜欢吃云华楼的云吞,我现在去给堂哥买一份回来。”
霍建业的眼神也有些冷,淡淡点了点头:“去吧。”
再不走,恐怕崔丽蓉就忍不住要上去撕了穆浅浅这张皮。
石飞华拽着不情不愿的穆浅浅离开。
刚走出这个楼层,穆浅浅就猛地甩开石飞华的手:“你拉我做什么?痛死了!”
“啪——”
石飞华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穆浅浅的脸上。
“你是疯了不成?堂哥是舅舅和舅妈的心头肉,你心里盼着他不好就算了,居然还蠢到直接说出口,是生怕自己活得太舒服了吗?”
石飞华额头上青筋暴起,宛如一条条暴怒的蚯蚓。
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腮帮子因过度用力而高高鼓起,怒目瞪着穆浅浅时,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庞显得十分狰狞。
穆浅浅的脑袋歪向一旁,被打蒙了,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你居然打我?”
石飞华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完全没有想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气笑了。
他揉了揉眉心:“我不想管你和你姐姐有什么纷争,也懒得问你为什么盼着堂哥去死。但是穆浅浅,你给我记住,要是你再在舅舅和舅妈面前露出马脚,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石飞华父母都没混出什么名堂,现在的工作都是靠着霍家的关系和脸面。
就连他这次能够提前返城,不用继续在乡下过苦日子,都是托了霍建业的关系。
石飞华还想着,如果他以后找不到工作,恐怕得继续麻烦霍家。
要是这时候和霍家闹掰了,那绝对是自掘坟墓。
“我为什么盼?还不都是为了你!”
穆浅浅冷不丁地抬头,双目赤红,捂着脸忿忿道:“舅舅和舅妈只有霍长风一个儿子,要是霍长风死了,你作为血缘关系最亲近的外甥儿,以后所有霍家的资源不都会向你倾斜?”
“只有你这个傻子,一点局势都看不清。”
石飞华一怔,手指微微瑟缩:“你……”
他大吃一惊,微微瞪大了眼睛。
穆浅浅的话无疑是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却又充满了极大的诱惑力。
一想到霍家泼天的资源,差一点都会是他的,石飞华不禁眼热。
“……你居然是这么想的……”他喟叹一声,“难为你为我想这么多,对不住,刚刚是我太冲动了。”
“可是既然堂哥已经被救活了,那些东西轮不到我了,以后说话还是注意一些,别引得舅舅和舅妈讨厌,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石飞华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竟然真的闪过了一个想法,要是霍长风没有救活就好了。
这样,不仅霍家的遗产都有可能是他的。
就连霍长风的新媳妇儿穆晴萱也……
他吞了吞口水,心底燃起了一些肮脏的想法。
“行了,不说这些了,先去云华楼买云吞。”
石飞华主动牵起穆浅浅的手,动作相当轻柔,似乎是为了弥补刚刚扇她的那一巴掌。
穆浅浅跟在他身后,眼神恶毒。
她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本该必死的霍长风会起死回生,为什么事情和前世的走向不同?
按理来说,现在的穆晴萱只是个20岁出头的黄毛丫头,根本没有多么高超的医术,根本不可能救活霍长风的。
除非……
她也重生了!
穆浅浅意识到这个可能性的瞬间,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可能!
要是穆晴萱也重生了,怎么可能放任她抢走和石飞华的婚姻,抢走她首富夫人的美好未来?
她肯定没有重生!
穆浅浅在心里安慰自己。
医院里。
穆晴萱连续施针救治了一整天,出来后又强撑着精力和穆浅浅打了会儿嘴炮,导致现在脑子都有些发晕。
她身体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崔丽蓉连忙扶住她,眼神慈爱:“孩子,你今天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穆晴萱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近期军区医院的病人不多,王妈把穆晴萱安置在霍长风隔壁的空病房里,刚准备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刚一转眼,发现穆晴萱鞋子都没脱,就歪歪扭扭地睡着了。
王妈一时觉得好笑,又一时心疼。
她帮着穆晴萱脱下鞋子和外衣,又帮她盖好被子,才转身出门。
穆晴萱一觉睡到第二天。
窗外天光大亮,她眯了眯眼睛,想起自己的病号老公,就第一时间赶去隔壁的病房。
病床上,霍长风仍沉沉睡着。
可当穆晴萱的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东西时,瞳孔猛地一震。
饭桌上,穆浅浅咬着唇,壮着胆子给崔丽蓉夹菜。
“舅妈,您尝尝这个,做的可真好吃。”
崔丽蓉完全不领情,冷着脸说:“菜是晴萱做的,你偷懒了一上午,怎么现在还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穆浅浅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尴尬地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嗫喏着解释:“……我没有偷懒。”
“这我作证,浅浅一直在陪老婆子我说话,哄我开心,这怎么能算偷懒?”
霍老太太不满意儿媳妇儿总是刁难穆浅浅,白了崔丽蓉一眼。
那神情,分明是你不孝敬我,难道还不允许其他人孝敬我?
崔丽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看到穆晴萱一直坐在一旁,安静地喝着一碗莲藕排骨汤,也不说话。
少女瓷白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脸颊红扑扑的,眼神疲倦。
分明是穆晴萱操持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可到头来却是一直偷懒的穆浅浅得到了霍老太太的夸赞。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难受。
崔丽蓉免不得心疼起来,叹着气,递去一张干净的手帕:“晴萱,擦擦汗。”
说着,又给穆晴萱夹了一块红烧肉,“你自己烧的菜,怎么也不多吃点?”
崔丽蓉在“自己”上狠狠重音,强调了自己的态度。
穆晴萱一愣,感激笑道:“谢谢妈。”
她在厨房里泡了一上午,闻着油烟味都快闻饱了,这才不太有胃口吃饭。
没想到,婆婆崔丽蓉竟误以为她是被霍老太太偏心的态度刺激到了,难过的吃不下饭。
穆晴萱有些好笑。
就穆浅浅这个段位的,还刺激不到她。
霍老太太见崔丽蓉只给穆晴萱夹菜,却刻意冷落了穆浅浅,顿时不乐意了。
老太太斜着眼睛,绷着脸,给穆浅浅夹了一块肥肉最多、最大的红烧肉,关切道:“浅浅,你怎么只吃土豆丝?也多吃些肉,你现在太瘦了。”
穆浅浅一怔,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谢谢奶奶。”
她为难地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了,担心自己中毒。
不吃,又怕惹霍老太太不开心,那之前的工作都白做了。
穆浅浅皱着脸,迟疑了半天,还是把那块红烧肉夹回了霍老太太的碗里。
“奶奶,这块肉最大,还是给您吃吧。”
只要霍老太太被毒倒了,就只能追究穆晴萱的责任,谁还会关注她有没有吃肉呢?
穆浅浅眼神微暗,这样想道,然后又往碗里夹了几根土豆丝,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崔丽蓉尝了一口鱼肉,眼神惊喜:“晴萱,你这鱼是怎么烧的,真鲜啊。”
“清蒸,这种鱼不能红烧,否则会失了原本的滋味。”穆晴萱详细说了自己的做法,又道,“我也没有加葱蒜调味儿,而是提前把鱼肚子剖开,加了一些养生的药材进去。”
“这样竟然尝不出什么药味儿,晴萱你这手艺都能去国营饭店去应聘个一流的大厨了。”
崔丽蓉忍不住夸赞,随后又说:“等有空了,你也多教教王妈,省的总是自己钻进厨房里,太累人了。”
王妈适时开口:“晴萱丫头,你教会我,到时候我也能帮你分担一些。”
穆晴萱心里一暖,从善如流地点头:“好,谢谢妈,谢谢王妈。”
崔丽蓉是越看穆晴萱,心里越满意。
眼角无意间瞥见了只埋头吃饭的穆浅浅,她语气瞬间冷淡下来,低声喃喃:“我瞧着我这儿媳妇,是样样都好,总比某些个光说不做的假把式强多了。”
穆浅浅动作一顿,知道崔丽蓉这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气不打一处来。
她算着时间,心里开始着急。
霍家人都吃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一点事儿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突然响起。
穆浅浅猛地抬头,就见王妈一脸煎熬地捂着嘴,口中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王妈紧紧皱着眉头,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渗出,面颊都失去了血色。
穆浅浅眼睛一亮。
是时候了!
霍老太太抬头,蹙眉:“这是怎么了?”
王妈吞吞吐吐:“我、我有点难受……”
穆浅浅猛地瞪大了眼睛,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望向穆晴萱:“姐姐,难不成是你做的菜出了问题?”
“……我刚刚进厨房,看到姐姐故意打翻了盐罐子,又打开水龙头,把盐全部都冲走了。是不是做菜的盐有问题,所以姐姐你着急毁尸灭迹?”
穆浅浅捂着嘴巴,一副天都塌了的表情:“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舅舅舅妈,还有奶奶,都对你那么好……”
“浅浅,你在说什么呢?”
穆晴萱一脸疑惑,眉头轻轻皱起,原本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有千万言语卡在喉咙:“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穆浅浅咬了咬牙,继续说:“如果不是盐有问题,那为什么姐姐你要毁尸灭迹,为什么王妈现在突然很痛苦?”
“姐姐,虽然你是我亲姐姐,我也不能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否则,岂不是眼睁睁看着你误入歧途吗?”
穆浅浅说得声泪俱下,俨然是为姐姐着想的好妹妹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穆晴萱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而她穆浅浅,则是一直规劝穆晴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大善人了。
霍老太太也惊疑不定地看向王妈:“你中毒了?那快打120,送去军区医院!”
霍建业拍桌起身,冲进厨房,拿起盐罐子检查。
见多识广的他,一眼就看出罐子里的盐不太对劲。
霍建业的表情凝重起来,把那些泛着浅黄色的晶莹颗粒倒进掌心,摩挲着检查,道:“这是亚硝酸盐,是一种成分为亚硝酸钠的工业盐。”
“亚硝酸钠含有剧毒,普通人即使摄入少量,也会中毒,产生头晕、呕吐的症状。”
霍建业话音刚落,一直捂着嘴的王妈突然干呕了一声。
王妈的反应正好应证了霍建业的话。
霎时间,霍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穆晴萱的身上。
“同志,你手里那些衣服,能不能拿给我看看?”
崔丽蓉的眼光毒辣,一眼就看中了一件红色的布拉吉。
她想着,穆晴萱皮肤又嫩又白皙,就该穿着这样张扬艳丽的颜色,才能把她的美发挥到极致。
可她话音刚落地,售货员就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打量着两人。
“看了又不买,给你们看了有什么用?”
周慧观察着自己女儿的神色,发现高丽月的目光始终盯着穆晴萱瞧,脸色古怪。
她思忖,难道自己的乖女儿认识她们两个?
还有仇?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开口:“同志,这些都是从港城来的衣服,只适合年轻的女同志穿,你这个年纪……不太合适吧?”
崔丽蓉看傻子一样瞥了周慧一眼。
穆晴萱身姿窈窕地站在她的身边。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也该辨认得出来,这衣服是给穆晴萱买的。
怎么可能是崔丽蓉自己想穿?
崔丽蓉干脆直接忽视了周慧,直直地盯着售货员:“谁说我不买了?”
“你连看都不让我看,难不成就想让我直接付钱吗?国营商店什么时候改行做强盗生意了?”
崔丽蓉冷哼一声,面色不善。
售货员一怔,不悦:“同志,你说话注意一些。”
“你没看到这里有其他的顾客正在看吗?懂不懂先来后到,等周同志试完了,自然就轮到你们了。”
售货员一扭头,拿出了崔丽蓉看中的那件衣服,主动递过去。
“周同志,您看看这件,高医生穿着一定好看。”
她眉飞色舞地推销着自己的商品,又说又笑地夸赞着高丽月年轻有为,长得漂亮,气质也好。
好听的话一箩筐又一箩筐接着往外冒。
周慧听着,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得加深了一些,很是受用。
售货员瞥了一眼满脸怒色的崔丽蓉和穆晴萱,凑近高慧的耳畔,不屑地“嘁”了一声:
“瞧她俩一身的土气,我都不乐意让她们摸这些衣服。这些衣服这么高端,当然只有高医生您穿着最时髦了。”
售货员知道周慧家里的条件,夫妻俩都是政府工作出身,地位不凡,当然恨不得贴上去巴结。
崔丽蓉忍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明明是我们先到的,衣服却被你藏着掖着不能看,现在还得被明嘲暗讽。”
“你的经理是谁,把他叫出来!”
售货员完全不害怕:“就你们这种只会嘴上碰瓷的,还想见我们经理?痴人说梦!”
“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把衣服藏着不给你们看了,这不都摆在柜台上了,眼珠子长在你们身上,我还能阻止不成?”
“我可好心提醒你们,这里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上百元的,都是港城最时兴的料子,你们买得起吗?”
穆晴萱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你一个小小的售货员,就该为顾客服务,你管我们买不买得起?”
“你一直不让我们看这些衣服,难道是这衣服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还是说,你准备走资本主义的老路子,搞投机主义,做一些投机倒把的勾当,把这些衣服留着去买通关系,破坏人民群众的团结?”
穆晴萱若有所思地瞥了周慧一眼。
那模样,无疑是说,周慧就是和售货员串通起来的“关系”!
穆晴萱的声音清澈嘹亮,丝毫没有降低音量的意思。
不少正在其他店里挑选衣服的顾客都被吸引了过来,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了过来,窃窃私语。
售货员的脸色终于变了,气得鼻子都歪了。
她一脸慌张,急急忙忙反驳道:“你这人怎么空口白牙,随便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我什么时候投机倒把了?”
要是这则谣言传出去,到时候国营商店开不下去事小,连累她丢了工作事大。
她当初可是托了不少关系,才抢到了这个职位的。
“没有投机倒把,那为什么衣服一直藏着不能看?我看你就是不见黄河不死心,还是趁早报警吧,让公安的警察同志来处理这件事情!”
一听到“公安”,售货员的腿都要吓软了。
她服软道:“同志,你看中了哪件衣服,我现在找出来给你试穿?你别再嚷嚷了。”
崔丽蓉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不识抬举的东西。”
要不是大院附近就这一家国营商店,她才不带着穆晴萱受这窝囊气。
她的视线在柜台上扫了一圈,最终锁定了那件红色的布拉吉。
崔丽蓉刚伸手,准备要来那件布拉吉看看时,沉默许久的高丽月突然抓起布拉吉。
她说:“妈,我喜欢这件衣服,让我试试吧。”
高丽月打量了穆晴萱许久,发现穆晴萱的眼神扫过她时,没有丝毫的停顿。
这才意识到,之前医院的几次见面,高丽月一直戴着口罩,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脸露出来。
所以穆晴萱才没认出来。
但高丽月一想到这个一无是处、只知道抢功的乡下女人嫁给了她心心念念的霍长风,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直接抢走了那件衣服。
周慧还处在惊愕中。
她没想到,看着柔弱漂亮的穆晴萱,说起话来跟个女疯子一样,吵吵嚷嚷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周慧正沉思着,高丽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周慧有些意外。
高丽月的肤色不算特别白,穿这种艳丽到极致的红,恐怕不太衬得起来。
周慧迟疑,又见高丽月一脸喜欢,妥协地点头:“那丽丽你去试试看。”
高丽月得意地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低嘲地瞥了穆晴萱一眼,好似打赢了胜仗。
崔丽蓉没想到,解决了没眼色的售货员,又杀出来个程咬金。
她眉心蹙在一起。
简直怀疑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老黄历,怎么尽遇到一些奇葩。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先拿到衣服,崔丽蓉还没不讲理到直接上手抢东西的程度,只好又挑了一件鹅黄色的布拉吉。
“晴萱,你去试试,好不好看?”
崔丽蓉一脸期待地推着穆晴萱进了更衣室。
半晌后,两间更衣室门同时打开。
穆晴萱和高丽月一齐走了出来,众人看着截然不同的两人,彻底惊呆了。
暖阳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碎金。
陈婉下床,走到窗前的书桌前坐下,翻看着桌上写满了笔记的书本。
“身边的人都说,怀了孕就应该好好养胎,孕吐好不容易没有那么严重了,更不应该随便折腾自己。”
“可是晴萱妹妹,我去年拼了命才考上大学,我设想的是等毕业之后,就能有一份很体面的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奶奶和长安是为了我好,可是我……”
陈婉的双手下意识地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蹙着眉心,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正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她不安地抬眼,偷偷观察着穆晴萱的神色。
穆晴萱却只是走到她身边,微微拉开窗帘,让窗外灿烂的阳光更加温暖地照射进来。
她目光温和,表情也很平淡。
陈婉好似被鼓励了,她咽了咽口水,声音略带颤抖:“我很爱我的孩子,可是念书工作也是我的理想。”
“晴萱妹妹,你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我的身体调养好,治疗好了我的孕吐。现在我却这么糟蹋你的心意,你会不会怪我……”
说到最后,陈婉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穆晴萱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陈婉的肩膀,微笑着说:“婉婉嫂嫂,我怎么会怪你呢?”
她沉默这么久,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是震惊。
没想到看似温婉没脾气的陈婉,内核竟然这么坚定而有力量。
“嫂嫂,在我看来,女人怀孕从来都不代表着要被圈禁在家里,也不意味着要放弃外面的生活和事业。”
“相反,从医学的角度来讲,如果一直被困在家里,反而不利于养胎。孕妇最重要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心情舒畅,不是吗?”
和之前劝慰霍老太太的话术相差无几,穆晴萱身为医者,深知适当的运动反而能利于养胎。
陈婉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感动的光芒:“真的吗?晴萱,我还以为你会反对。”
穆晴萱摇摇头:“怎么会?”。
随后,她的语气温柔却又带着几分严肃:“不过,嫂嫂,你一定要量力而行。”
“学校里如果课业压力太大的话,还是不能硬撑。哪怕身体有一点点不舒服,也要立刻就医,或者来找我。”
陈婉眼眶泛红,用力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穆晴萱笑着把将陈婉鬓角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嘴角微微上扬。
阳光落在她美丽的面庞上,笑起来时眼睛好似一弯月牙。
陈婉看着,竟都有些失神。
她微微感慨,霍主任还真是好福气,能娶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忽然,陈婉想到什么,抓住了穆晴萱的手,激动地说:“晴萱妹妹,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
“嗯?”
穆晴萱习惯了陈婉一惊一乍的性子,倒也没急着抽回手,疑惑地看向她。
陈婉十分兴奋,就连腹部的胎儿都好似感受到了她的激动,轻轻地动了一下。
但她现在完全顾不上,自顾自地说:“我就读的首都大学最近在招聘中医教师。”
“以晴萱妹妹你的医术和能力,如果去应聘,肯定能脱颖而出。”
穆晴萱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住,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开办一家中医诊所,治疗更多患者,是她前世的事业,也是她今生必定要达成的理想。
首都大学是全国最高等的学府之一。
如果她能先成为首都大学的中医教授,肯定能积累到丰富的人脉资源,极大地提升知名度。
对她以后开办自己的诊所很有帮忙。
况且,学海无涯。
穆晴萱不认为自己活过了一辈子,就已经掌握了中医的全部奥秘了。
要是能够借此机会,和国内其他知名的中医圣手们交流学习,对穆晴萱提升自己的医术,也是个很好的机会。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这都是一个不容错过的职位。
想到这里,穆晴萱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她紧紧握住陈婉的手,急切问道:“婉婉嫂嫂,快和我说说,招聘有哪些具体要求?”
陈婉见状,兴致勃勃地详细讲述起来,从学历资质、教学经验,到应聘流程、考核内容,事无巨细。
穆晴萱一边认真聆听,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表情时而凝重,时而舒缓。
待陈婉说完,穆晴萱陷入沉思。
光看这些表面的条件,她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只是为人处世最忌讳半场开香槟,穆晴萱并没有过分自信,而是准备明天去首都大学,亲自看看。
夜晚。
霍家卧室里。
霍长风正拿着干毛巾,给穆晴萱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一股扑鼻的沁人馨香从她的发间丝丝缕缕地传来,霍长风眸色一深。
明明两人用的是同一瓶沐浴露和洗发水,可穆晴萱身上总是比他香很多。
像是常年浸泡在药材中似的,有一股陈年悠悠的芬芳。
却又没有药材那么苦涩。
每每霍长风闻到,都觉得很是勾人。
“老公,我今天……”
穆晴萱把她和陈婉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霍长风意会:“萱萱想入职首都大学吗?”
穆晴萱毫不犹豫地点头,态度坚定:“很想。”
“那萱萱就去做,我支持你。”
穆晴萱挑了挑眉。
没想到霍长风看似冷漠古板,实则这么开明。
她原本还以为,霍长风会不同意她怀着孕还出门奔波,需要她多费口舌才能解决呢。
穆晴萱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地,莞尔一笑。
霍长风放下毛巾,看着穆晴萱背对着自己收拾床铺的曼妙娇躯,微微思忖着。
他拐去书房,拨通了许铭的电话。
“霍主任,您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军区医院里,今天晚上正好是许铭值夜班。
他刚查完房回来,就听到小护士说有人打电话找他。
许铭正疑惑,这大半夜的有谁找,没想到竟然是霍长风!
他心里一紧,突然想到什么,问:“难道是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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