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羡宋隋珠的其他类型小说《让我替身顶罪?我干脆上位掀翻全家!林羡宋隋珠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晏昭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阿兄,她出来了。”宋景玉努了努嘴,望着那走出刑狱的身影说了一声。宋府嫡系并不多,府中除了宋侯爷这一脉就是宋景玉的父亲,还有身在宫中的惠妃,宋婉莹。据说,宋侯爷还有个同胞兄弟,只是二十多年前人便没了。如今,年轻一辈中的嫡系也唯有宋知舟和宋景玉两个男丁。他二人来接自己,也算是看得出宋府的重视了,若是从前,她怕是会感激涕零,而如今,她却知道只怕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她还要去沈国公府守灵赔罪啊!若是轻视怠慢,不管不顾,任她独自前去,只怕今上那里也不好交代!宋知舟忙快步向前,暖声安慰道:“隋珠,没事了!”他说着,一只手已是抬起,想摸摸她的头以示宽慰,从前,每次这般,她总是微微脸红地低下头。似乎是感受到他的靠近,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一...
《让我替身顶罪?我干脆上位掀翻全家!林羡宋隋珠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阿兄,她出来了。”宋景玉努了努嘴,望着那走出刑狱的身影说了一声。宋府嫡系并不多,府中除了宋侯爷这一脉就是宋景玉的父亲,还有身在宫中的惠妃,宋婉莹。据说,宋侯爷还有个同胞兄弟,只是二十多年前人便没了。
如今,年轻一辈中的嫡系也唯有宋知舟和宋景玉两个男丁。他二人来接自己,也算是看得出宋府的重视了,若是从前,她怕是会感激涕零,而如今,她却知道只怕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她还要去沈国公府守灵赔罪啊!
若是轻视怠慢,不管不顾,任她独自前去,只怕今上那里也不好交代!
宋知舟忙快步向前,暖声安慰道:“隋珠,没事了!”他说着,一只手已是抬起,想摸摸她的头以示宽慰,从前,每次这般,她总是微微脸红地低下头。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靠近,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一双红红的眼睛,不知是冻得还是怨愤,怨吗?自然是怨的,可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我有些冷,先上车了。”
到底,她还是不能平静地面对眼前这个人。
只是说完,她便向马车的方向而去,甚至不愿再瞧他。
“宋隋珠,你这是什么态度?”宋景玉却已不满,“你怎么跟阿兄说话的?”
宋知舟抬起的手变成了阻止,“罢了,关了那么久,隋珠的心情难免不好,莫要多说了!”
宋知舟忙跟着上前,看着即将上车的身影道:“阿兄知你委屈,等从国公府出来,阿兄再补偿你!”
她闻言,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我可以......不去国公府吗?”
她垂着眸,像是随口一说,宋知舟却蓦地一怔,入狱前,她也曾这么问过他,可那是她问的小心翼翼,现在却......平静无波?
就好像,她已经知道他会说出什么答案了。
“这是今上的命令,隋珠,我们也只能听命行事。”宋知舟哑声解释,“你放心,有诏书在,沈家不会为难你的,只是给沈清嘉守七日灵,这事儿一过,你还做宋家的女儿。”
宋家的女儿?
她轻哼了一声,带着一丝自嘲,果然如此。
隋珠提起衣裙上车了,宋知舟忙伸出手想要扶她,可她竟若无视般,自己爬了上去。
宋知舟有些错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心中多了一丝烦闷。
马车行进着,车内的气氛一时冷寂,宋景玉瞪着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盯着车内的女子,面带不善,终于,忍耐不住,“宋今禾,给你脸了是吧?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谁给你的胆子给我们发脾气?”
“景玉!怎么说话的?”宋知舟紧蹙眉头,语带不悦。
“阿兄,你还惯着她!”宋景玉嘟囔了一声,“若不是你昨晚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才求得大伯用丹书铁券救了她的命。她现在哪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给我们摆脸色!”
宋知舟并未发言,只是看着女子,若是从前,她听到自己为她求情,一定会满目感激地望着他,并十分担心她给自己惹来麻烦,“我只是跪了一会儿,不碍事的,今禾,你莫多想。”
她似乎有所触动,睫毛微微一颤,原本平静的眸子多了一抹情绪,宋知舟的心忽而跃动了一下,正期待着,就听她冷着声道:“阿兄、堂弟,莫要认错人了,我是宋隋珠,不是宋今禾,若我是宋今禾,那么此刻该去沈府跪灵堂的,就该是宋府里的那位了!”
她冷冷地看着他们刚刚那副期待自己一脸感激涕淋的样子变成了惊异愤怒,就觉得可笑。
难道他们以为她还会感激他们吗?
他们救得从来都不是她,从一开始他们要救的就是他们的亲姐姐!
哪怕最后,他们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又把她这颗弃子救回来了,可是他们救的仍然不是她,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犯任何罪行,她只不过是为他们的亲姐姐顶罪而已。
若不是他们将她推向深渊,她又何须任何人来救!
如今,他们不还是带着她去沈府遭罪吗?
“你!”宋景玉气噎,正欲再说,便见那双冷淡而疏离的目光扫向了他。
“堂弟,按礼数,你该叫我一声二姐姐,宋府百年底蕴,最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她说着,转眸望着一边的宋知舟,“阿兄,我说得对吗?”
“今禾......”宋知舟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再说些什么。
“阿兄,你也叫错了,我是宋隋珠,你的亲妹妹,宋隋珠!”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阿兄,千万不要再叫错名字了!若是被外人听见了,可不好!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宋知舟看着她那镇定而冷淡的目光一时哑然,眸光变得有些复杂,低声道,“是阿兄说错了,隋珠,莫怪阿兄。”
又对着宋景玉道,“景玉,不可无礼,她终究是你姐姐。”
“阿兄!”宋景玉似是反应过来一般,更加不满,“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当我姐姐!等这次出了国公府,看她还......”
啪!
一巴掌森然地打在宋景玉的脸上,宋知舟眸中多了一丝森寒之意,“叫二姐姐!”
宋景玉捂着脸难以置信,只是对着宋知舟不敢冒犯,随低声不满地喊了一声,“二姐姐。”
宋隋珠目光冷然地看着二人的表演,看来,这一遭之后,他们并不打算放过她。
她可以背着宋隋珠的名字受罪,但之后她又是谁竟还得他们说了算。
可她又怎么可能再如此顺从他们的安排呢?
“不是说还要去国公府吗?还是快些去吧!”她已不想再搭理那二人,只想着多休息一会儿,便靠在一边,闭上了眼睛。
她很清楚,接下来面对沈府众人的怒火,只怕比起冰冷的监狱,更加难受。
“小侯爷,沈府到了。”车夫无情的嗓音在车门外响起。
宋隋珠随即睁开了眼睛,好在车厢内还是暖和不少,她觉得整个人也恢复了些精神,便径直下车,不再多言。
“隋珠!”宋知舟再一次叫住了她,“你且忍耐几日,过些时日,我们便来接你!”
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她已经听够了!他连送她进入沈府的意思都没有,她还能指望得了什么呢?
寒风瑟瑟地吹着,凉意浮上心头,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宋小姐。”已经有人在沈府门口候着她了。
那人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调冰冷无情,“还请换上这身孝服!”
“嘭!”
“姑娘!姑娘!”阿桃惊吓地出了声,这样摔了下来,万一摔到哪里怎么办?宋府的人是地狱中的恶鬼吗?
她顾不上自身的疼痛,赶紧抱起自家姑娘。
被这一摔,宋隋珠闷哼了一声,她从昏昏沉沉中疲惫地醒了过来,睡梦中似有一个又一个囚笼把她生生困住,让她醒不过来,可这一折腾,疼痛却让她促醒。
她疲惫得睁开眼,阿桃感受她的动静,满是泪痕的脸上不由多了一丝笑意,“姑娘,你醒了!”
她真怕姑娘就这样昏死过去!
宋隋珠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上方凉凉的笑声,“哟,清醒了?不装了?”
宋隋珠抬了抬眼,没有搭理他,喘着气道:“阿桃,扶我起来!”
阿桃闻言,忙扶着她坐在床边,宋隋珠那瘫软无力的身子一直靠在自己身上,阿桃心疼的舍不得推开,就这样陪着姑娘站在边上。
“宋景玉。”宋隋珠眼神淡漠地看着他,语气听不出什么情感,“你浑够了?”
宋景玉似是有些讶然,她竟敢这般跟自己说话?“装成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被我拆穿了开始现原形了。”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凉凉地看着他,“离府前,我借了你三百两银子,你是不是该还我了?”
宋景玉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忽而间就微微转换了,他面色一时阴晴不定,微微尴尬,“我......我什么时候找你借钱了?”
“那日......那醉红楼的翠柳在后门......”
“停!”宋景玉假装咳嗽了两声,“行行行,还你还你!都还你行了吧!”
他没有再听下去,无非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儿!
宋景玉不学无术,年纪轻轻,却迷上了烟花之地,还在里面玩起了赌博,生生吃了亏,又不敢告诉家里人,被人催债催到门上了,得亏那时宋隋珠正好经过后门时留意到了,便借给了他自己这几年存下的全部家当。
那时她还妄想着,怎么与这一家人和睦相处,她不想离开侯府,这三年她已然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对于一个在外流浪的人来说有一个避风的港湾已是不易,再者,只要她还在侯府,曾随自己一起流浪的那些小乞儿也可以继续得到宋知舟的接济,所以她只是一心想着怎么让大家都多喜欢她一点儿,她视他们为家人,因此也没有别的什么怨言,如今想来,这钱自己留着干什么不好!
“我可以不要你还。”宋隋珠看着他口上说着还,手上却未有任何动作,知道他也拿不出来。
宋景玉闻言挑了挑眉,眉目间多了一丝得意,“好吧,看在你那么识相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毕竟这些事儿他也不想再摊开谈。
“等等!”宋隋珠虚弱的声音传来。
“又怎么了?”宋景玉颇有些不耐烦。
“三百两就换不来一声道歉吗?”她的声音倍显寒凉。
宋景玉原本平息的心情又开始怒气渐长,“道歉?”
他似乎觉得好笑,“宋隋珠,我没让你去给阿姐道歉,就算给你面子了,你别太过分!”
“既然如此,那就还钱吧!”宋隋珠淡淡地回应。
宋景玉面色铁青,握紧了拳头,二人僵持着,半晌,终是出了声。
“不就是道歉嘛!对不住!”他盯着宋隋珠狠狠说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道个歉算什么!他自个儿安慰自个。
“还有阿桃!”
“你说什么?”宋景玉感到难以置信,不由瞪大了双眼。
“我让你给阿桃道歉!”宋隋珠只盯着他说道。
阿桃闻言似是有些发愣,原本停止哭泣的面容上又多了两行清泪,原来姑娘知道她受的委屈。
“凭什么?她一个丫鬟,打就打了,骂就骂了,哪有要主人道歉的理儿!”宋景玉十分不服气。
“丫鬟就不是人吗?就得任人欺凌吗?”这些天来,她一直想问这样一个问题。凭什么?这三个字该她来问才对。
“丫鬟,贱民而已,我宋府收留她,给了她一条活路,她就该伺候好主人,她伺候不好,打骂是应该的,没有把她打死贱卖了她都该感恩戴德!”宋景玉叫嚣着。
“感恩戴德?”她冷笑了一声,从前她也这般觉得,别人给了她生路,她确实该感激,可贱民也是人,她可以报答,她可以做任何事,但不是别人任意欺凌发泄的工具,她也有自己的思想情感啊,她也会难受、会心痛。
“阿桃忠心护主有什么错?就算真的错了,她的主人是我,即使错了也是我来惩罚。”宋隋珠没有与他多说什么,跟他们这类人是说不通的,他们哪能体会到底层百姓的苦痛,“现在,你无缘无故打骂了我的丫鬟,我要求你给她道歉。”
“宋隋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宋景玉狠声吼道,似有想动手的趋势。
“你可以继续打骂我们,但如果今天你打死了我们,你是不是也惹上人命官司?阿桃你可以不在乎,但我如今顶的是谁的名字,我若死了,至少大理寺肯定会怀疑的,毕竟陆少卿亲自送了我一程,好端端地回了宋府,人却没了,他会不会觉察其中有什么阴谋?”
宋隋珠喘着气继续道,“你若没有打死我们,明儿我便告诉宋侯爷,你流连烟花之地还有赌博欠钱之事,你看看你会不会少一顿打骂!”
“宋隋珠,你好狠毒的心啊!”宋景玉气的指尖发颤。
“道歉或者还钱,你自己选择!“她再也不会一味地忍让了。
宋景玉的眸子里似要喷火一般,倔强地拧着头闷声道,“阿桃是吧?对不住了!”
阿桃愣愣地看着一幕幕,姑娘的模样还是那样温温柔柔的,可说出的话儿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忍气吞声了,她知道姑娘一定吃了好大的苦,才会连性子都变了。
“小爷我记住你们了!”宋景玉走时不忘留下狠话。
“姑娘,为难你了!”阿桃心疼地说道,“快躺下歇歇吧!”
她看了看宋隋珠面带潮红的脸色,忍不住探了探她的额头,“呀!已经发热了!这可怎么办呀?”
姑娘发着热还跟玉公子唇舌大战了一场,如今自己又该去哪里求医才能帮姑娘。
“阿桃,莫怕,去弄些温水,让我泡一泡。然后再给我准备一些姜茶水,如果我再睡着了,你就帮我用温帕不停地擦拭,去吧!”她强撑着精神说着,她知道仅凭阿桃请不来大夫,而宋府的其他人根本不会在意她,可眼下她已无力再想还能如何了。
宋隋珠只觉自己的世界一片昏暗,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躺在一个破庙的草堆上。
“孩子,孩子!”有人轻轻摇动着她,“快醒醒!”
她睁开眼,眼前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看着她道,“孩子,快......快逃,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人的......”
她愣愣地张着嘴,想要问眼前的这人是谁,可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快,听话,你赶紧走,我已身中剧毒,撑不过片刻,出去也是死,若你带着我,那些人迟早会追来,你便逃不了了。”那个人靠在一边艰难的喘着气道,明明自己嘴里不停地流着鲜血,关心的却是她的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害我们?他们究竟是谁?是宋府的人吗?
她想她要死了,终归要问个明白,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急得舞动着手指,可仔细一看,这是一双娇小的手,竟还是个小孩子!
自己究竟是谁?
“逃?逃到哪里去?你们哪里也逃不了。”一个狞笑的声音传来,几个黑衣人闻声走了进来。
一刀便刺中了自己面前的身影,她吓得想要尖叫,却仍是发不出声音。
“跑!”那人死前只留下这样一个字,腥红的眸似是不甘。
她奋力地想要逃走,还未走远,一刀划了过来,她跌倒,后脑勺也撞在了破庙的案桌上,她就这样昏昏沉沉进入了一片黑暗。
“可怜的小丫头!”
是老乞丐的声音,她有些激动,想要睁眼,那是她记忆中的救赎,她的乞儿生涯中唯一的温暖!
“爷爷~”
眼角无声无息地流出两行清泪,多日以来,她那强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如同一颗破碎的琉璃,彻底四分五裂,她放肆地纵容着自己的泪水无声地流下。
“不要离开我,带我走吧!”她乞求着。
老乞丐似是叹了口气,“傻孩子,要好好活着呀!”
说完那慈祥而温和的声音也随着风渐渐消散。
“不要走!不要走!”她发了疯地想要留住他,她挣扎着,奋力地睁开眼睛,打破了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手中感受到一丝暖意,耳边是温和而又熟悉的声音,“我不走,我会陪着你的!”
他的嗓音带着一丝儿沙哑,是那样难过而又心痛。
宋隋珠似是意识到什么忽然醒过神来,灯火辉映,床幔轻舞,她微微转眸,如玉似的面庞印入了眼帘,憔悴的面容上挂满了担忧,见她醒转过来,宋知舟的眼中浮现一丝喜色,“隋珠,你醒了。”
宋隋珠没有回应他,只是眸光转向了自己那只被他握紧的手,他似是愣了片刻,随即缓缓松开了,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放入锦被中。
“做噩梦了是不是?阿兄在这陪着你,莫怕。你昏睡了两天了,可要起来吃点东西?”他温温柔柔地说着,嗓音似流动的清泉一般动人心弦。
可听在宋隋珠耳里,却总能想到那日牢狱里的情形。
温柔刀,刀刀要人命。
她想开口,嗓子却疼得慌,“桃花巷的那群孩子如何了?”
宋知舟眼睫一颤,眸子里似是闪过一丝不安,他知道他那日的做法必是伤了她的心,她是如此在意那群孩子。
那日,她被大理寺带走前,她也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阿兄,我此去后,万望你一定照顾好济安堂的那群孩子。”
可自己却不得不用他们要挟她。
“济安堂最近新请了武艺师傅,将来这些孩子也不至于沿街乞讨,都能混口饭吃。”他的面上挤出一丝安抚的笑容,“隋珠,他们都好好的,等你养好病,我带你去看他们。”
听到他们安好,宋隋珠安心了不少。至少,听着宋知舟话里的意思,他并没有真的伤害他们。
“我让府医调制了活血化瘀和养肤的药,阿桃会帮你日日涂抹,很快,这些痕迹都会消失的。”
她的脸色忽而一白,整个人也忍不住颤动了一下,指甲嵌入肉心,记忆深处的一股痛感迅速走过全身。曾经他也说过这些话,那时她刚入府,他们说宋家娇生惯养的女儿身上怎么能有那么一道长长的刀疤呢?为了让她更像宋侯府的真千金,他们竟生生地剜去了她后背留下的那道长长的难看的刀疤。
那数十日的疼痛还让人如此难忘,她忍不住转眸看向面前的男子,如玉似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和煦,可他的心却那样残忍。
是了,他们又怎会知道她的痛呢?
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合格的宋家嫡女,而如今,真的回来了,她这个假的本来就该退场了。
可她已经生死场上走了一遭,他收留她的恩情,她早已还了,可他们欠她的呢?
“前几日,母亲还特意去寻了一根百年人参,原本是给珠珠用的,母亲知道你病得厉害,所以让人拿过来了,等你好些了,再让阿桃炖给你喝。”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宋隋珠偶尔敷衍的嗯声回应。
宋知舟似是看出了她的敷衍,他的眉眼间多了一丝黯然,“隋珠,你是不是还在怨阿兄?”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
难道自己不该怨吗?宋隋珠想着,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无端的祸事却找上了她,她甚至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死得不清不白。
“阿兄知道前段时日委屈了你,等过些时日你休息好了,阿兄便带你出去散散心。我都听阿桃说了,景玉那个不成器的又跑来找你麻烦,我已经罚他这一个月不准离开院子。还有降香这个刁奴,你生病了她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昨儿个我已让人把她绑了关在柴房里,她毕竟是你的丫鬟,看你想如何处置?以后这府里谁再敢欺负你,你来找阿兄,阿兄会帮你出头的!”
闻言,宋隋珠抬起眼睫看着他,眸色清冷,“若那个欺负我的人就是阿兄你呢?”
宋知舟神色发紧,一时怔然。
宋隋珠无声地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是我说笑了,多谢阿兄这两日的照料。降香的事,我会自己处理的,有劳阿兄了。另外,我想找阿兄要一件东西。”
宋知舟本觉得有些压抑的心情忽而雀跃了几分,她还愿意寻求自己的帮助,看来还没有太过生气。
“你想要什么?只要是你喜欢的,阿兄都为你寻来。”他展颜说着。
“阿兄可还记得我曾经送过你一块柱状的玉佩,可否将它还给我。”
宋知舟那原本期待的目光瞬间凝滞,黑眸微沉,“隋珠,阿兄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你还要阿兄如何?”
你看,不过是让他还个东西,他竟觉得他委屈得不行。
宋隋珠微微转眸,懒得看他,“阿兄说笑了,只是我忽而想起这玉佩与我身世有关,人总有来处,还是想留在身边做个纪念罢了。阿兄若在意,改日我再寻了别的礼物送给阿兄,这玉佩便还我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定定地看着他,似是不容置疑。
“隋珠,过去的都让它过去了吧,不管从前因为什么原因我们经历了什么,都不要再提了,这几年我自问并无亏待你,除了珠珠的事情上。你回想一番,难道前几年你过得不安逸自在吗?”
曾经她确实也感受过一些温暖。她偶尔也会任性一下,宋知舟不但不会计较,还会应承她,逗她开心,甚至会每日抽出时间教她读书习字,那时母亲和父亲待自己也不算差,不仅会教导自己一些规矩,后来等她学得像样了也还专门请了先生。
她曾一度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是这家中的一份子了。
直到珠珠回来,他们态度的变化,才让她明白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更像宋家的女儿。
从前的她确实甘之如饴,所以她为他们做这些也并无怨言,可如今一切都想明白了,又有什么值得回忆的,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
宋知舟见她神色平静些许,自己的语气也放软了,“阿兄答应你,以后一切都一视同仁,好吗?”
“怎么一视同仁?”她语音上挑,似乎并不相信。
宋知舟叹了一口气,环顾四周道:“既然你喜欢云锦阁,以后你便住在这里。”
“阿兄?”一旁的女子微微错愕,眉头轻拧,旋即低声道,“阿兄说的是,妹妹喜欢这里,以后妹妹就住这吧,待我收拾收拾就搬出去。”
宋知舟满意地点点头,为她懂事的行为感到欣慰,“珠珠,你就搬到庭芳苑吧,小的时候,你不是吵着想搬到阿兄的院子吗?庭芳苑就挨着修竹苑,有什么事,阿兄也好照料着。”
“多谢阿兄。”珠珠眼里多了一抹神采,面上带上一丝笑意。
宋知舟又继续对宋隋珠道:“阿兄知你近期心情抑郁烦闷,再过十日,便是忠勇伯嫁女的日子,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凑个热闹,就当散心了,等回程的路上,顺便经过桃花巷去看看济安堂的那群孩子,可好?”
宋隋珠点点头,亲眼去看看他们,确定他们安好,她也能心安,眼下她还要考虑到底怎么把他们平安送出京都,她不能让宋家人捏着她的软肋。
回眸,宋知舟见珠珠也是期待地望着自己,随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头,“珠珠,现下还不是你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沈清嘉现在都还未下葬,国公府说前面错过了日子,等沈清嘉七九那天再入土,这次喜宴估计他们虽不会来,但人多口杂,回去说些什么的话,容易生事端,等这件事过了,再过一阵子,父亲母亲再给你办正式入族谱的事儿,你且在家安心休养一段时日。”
珠珠抬着一双红红的眸子望着宋知舟,面上似有一丝落寞,“阿兄思虑周到,我都听阿兄的。”
宋隋珠微微诧异,入族谱?他们又想干什么?
珠珠却注意到宋隋珠神色的变化,眉毛微微挑了挑,眸中多了一丝意味不明。
“阿兄,那我呢?”宋景玉早就站在一边,一直不敢吭声。
宋知舟斜睨了他一眼,“至于你,这几天还是闭门思过吧,省得惹事。”
宋景玉揉揉肩膀,有些不满地小声嘟囔着,“可是,我也想去凑热闹嘛!”
宋知舟摇摇头,颇有些无奈,“你啊,若是这几天表现好,到时候再看情况要不要带你去。”
宋隋珠旁观着这一切,终于觉得自己始终不过是个外人,哪怕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质问,宋知舟答应过自己会惩治宋景玉,到最后,他还是不在意自己的想法。
什么一视同仁,不过是嘴上说着罢了。
“好了,都回去吧!”宋知舟揉了揉眉心,感觉到一阵疲倦,他的心似乎被压抑着,而这种压抑的心情他却找不到缘由。
“阿兄、景玉,你们先走吧,我还想跟妹妹再说两句话。”珠珠轻声道。
宋知舟疑惑地挑了挑眉,侧眸看着她,似是不解。
珠珠甜甜一笑,解释道:“既然要搬走,总有些要留下来的东西,我跟妹妹交代一声。”
宋知舟点了点头,便意欲离去,走了两步,见宋景玉还愣在原地,随看了他一眼,宋景玉忙跟上。
他始终不敢再看宋隋珠。
等到人都散了,宋隋珠平静地开了口,“你想对我说什么?”
珠珠收了那病怏怏的样子,站直了身板,目光冷冽,语调高昂,“你很得意吧?”
宋隋珠冷冷地瞟她一眼,看着她原形毕露的样子,忽而想到了当初她刚回来的时候,也是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唯有单独见她时,总是会一脸愤恨地道:“凭什么你可以替我过着美好的日子!”
曾经的宋隋珠也会觉得自己占用了她的身份享受了三年的亲情,觉得愧疚,所以对她一忍再忍,可如今仔细一想,这三年,是她珠珠自己要离开的,而自己也并非是主动去替代她的,为了更像她,自己都变得快不像自己了。
那个明媚的少女再也回不来了。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宋隋珠不屑地回复。
珠珠却冷笑了一声,“你占了我的身份,如今又抢了我的云锦阁,够你笑几天了吧?不过,你以为你赢了吗?”
她高高在上地说着,像只骄傲的孔雀,“你听清楚,宋隋珠这名字是我不要的,三年前我就不要了,你在那里苦心争夺的东西本来就是我不要的,父亲母亲早就已经为我取好了新名字,你听好了,我叫——宋希珠。”
宋希珠,希冀、美好如明珠一般,确实是个好名字。宋隋珠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低贱的小乞丐也只配拣别人不要的东西,”宋希珠继续说着,“等过段时日,父亲母亲仍然会将我的名字列入族谱,记在母亲名下,请宗族见证,你说得对,我确实比你年长,所以我仍然是华阴侯府的嫡长女。”
原来,一切与从前并无什么差别。
他们可以一朝将宋希珠变成宋府的嫡长女,也可以一朝将自己从乞丐变成贵女,甚至还可以一朝将自己扔进死牢。
她只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可她不甘,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她该如何做才能掀开这片黑暗的天?
“好哇你,你竟敢针对我!”宋景玉早就气得跳脚,“你竟然还敢唆使阿兄惩罚我!”
宋隋珠只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却不搭理,宋景玉那暴戾的脾气却似乎控制不住,上前两步,拳头已经挥了下来。
哪知宋隋珠并未有所动,只是不着痕迹地把脚向前一伸,宋景玉脚下一滑,挥着的拳头竟向另一边而去。
眼看的宋景玉的拳头就要向自己砸下来,珠珠吓得面色苍白,不由惊呼一声,宋知舟哪里还顾得及其它,直接把宋景玉推了一把,一脸紧张地凑上前问着自己的亲妹妹,“珠珠,你没事吧?”
又是满脸怒色,眉宇骤紧,“景玉,你看你在干什么?”
宋景玉倒在地上,痛得委屈,“阿兄,明明是这个小贱人踢了我一脚,我才差点砸到珠珠阿姐的!”
宋隋珠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着,闻言,只是微微勾起唇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你以下犯上,想要打自家堂姐,自己绊倒了,还冤枉别人动手,这理可不是这么讲的!”
她说完,转眸望着宋知舟,“阿兄,今儿你可亲眼瞧见了,景玉堂弟刚才那架势,若不是阿兄出手,怕是义姊今天就被打着了,那一拳头下来,少不得得吐几口血吧!”
宋知舟压着声音,眸光不满地盯着还卧倒在地上的宋景玉,“好好地说着话,怎么就动起手来了,景玉,我看你是真的还想再关一阵子!”
宋景玉哪里还想再被关起来,忙求情地望向珠珠,“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珠珠早已泪眼朦胧,捂着自己的心口,喘息道:“阿兄,莫怪景玉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惹得妹妹生气了,妹妹对我不满意,想要借景玉的手来惩罚我,说到底都是我不该回来的。”
宋知舟忙收了神色,温声安慰道:“珠珠,你胡说什么?你能回来我们都很开心,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还说这样的话来故意气我们。隋珠她......”他停了停,似在思量如何说下去。
“我只是个替身而已。”宋隋珠已接了他的话,“阿兄,想说这句话是不是?”
那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听不出任何情绪。
宋知舟一怔,目光中不知多了一抹什么情绪,心口似乎觉得涩涩的,“隋珠,你又何必再提此事?从你一进府你不是就知道了吗?珠珠那时离府了,父亲和我都在升职的关键时期,家中还有几个妹妹,不能因为此事连累侯府的名声,所以也是被逼无奈才让你代替珠珠,可我们从来没有欺骗你,你不是也心甘情愿吗?为什么现在......”
“现在我不还是宋隋珠吗?我依然在顶替着她的身份、她的罪名,你们又有何不满?难道说我只能替她受罪,可侯府女儿该有的权利却是一点儿都享受不到吗?”
宋隋珠静静地继续说道,“借阿兄刚刚说的那些话,那我也想问一下珠珠小姐,那时候你离开京都的时候可有想过你的行为会连累家中长辈及兄弟姐妹?我确实生气,若非因为你,或许我根本就不会遇上你们一家人,也不会遭遇这些事。”
珠珠睫羽一颤,语音不觉颤抖了几分,“阿兄,我......我当时并未想多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啊,我只是被骗了,被恶人拐走了,我也不想连累大家的。对不起,阿兄,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大家,我......我就不该回来,不该再活在这世上。”
她忽而哭哭啼啼地说了起来,说到激动处,竟直接站起来冲向了一旁的柱子,得亏宋知舟眼疾手快,一下拉住了她,“珠珠,你这是做什么?”
他从来没有这般生气,眸中压抑着滔天怒火,“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死,你都不可以,阿兄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说完,他冷冷地盯着宋隋珠,眸中一片森寒,“这下,你满意了?”
宋隋珠愣愣地看着突然发生的这一幕,她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珠珠会这般决绝,她的心情一时跟着起伏,可当看到宋知舟眸中的寒意时,她的心似乎沉到了谷底,手指不自觉地蜷曲在一起,她嘲讽一笑,“我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死,我死得,就她死不得,这世上怎么就她的命最金贵?”
“宋隋珠,你不要觉得觉得你替珠珠顶了罪,我们所有人都欠了你。若没有我,你三年前就死在那个风雪夜了!”
他终于道破了这残忍的事实。
宋隋珠只觉得心中一片悲凉,她好不容易振作的精神在这一刻终于被击垮,眸中竟沁出泪来,可她竟生生忍住,瞪着眼睛不让它掉下来,咬着牙关道,“可这三年的救命之恩我早已还了,无论是除去背后的伤疤,还是替阿兄挡的那一箭,以及日夜辛劳地为母亲侍疾,抑或是这次替珠珠小姐去顶罪,难道这桩桩件件还不能抵了那份恩情吗?即便阿兄收留了我,若我卖身到哪户人家做一个丫鬟,凭我做过的这些事,也总能养活自己吧!”
宋知舟早已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他似乎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感,他看着她如此倔强的模样,既愤怒又心痛,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可是......可是这一次也是阿兄救你回来的啊!若不是阿兄苦苦哀求父亲用了丹书铁券,你或许早已经......”
早已经死了!
宋隋珠知道女子没有说完,她望向女子,见她瑟缩在宋知舟的怀里小心翼翼地说着这些话儿,宋隋珠只觉得可笑。
她有什么资格同自己说这些?毕竟自己之所以差点儿死了也是因为替她顶罪。
“我早已解脱了!”宋隋珠似乎不想再争辩,只是这样回了一句。
望着她死寂的目光,宋知舟只觉得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握住一般,让人觉得窒息、难受,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用那只手不断地撕扯着他的心,此时忽而反应过来,或许他刚刚说的话太重了。
重到再一次刺痛了她,也刺痛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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