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章闻蝉的其他类型小说《成婚三年,世子掐腰哄我改嫁谢云章闻蝉全文小说》,由网络作家“明珠不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闻蝉来到琼州后,在自己真名前添了母姓,若将她一应婚书地契寻出来,上头记的姓名皆是“柳闻蝉”。成婚前旁人称她柳娘子,婚后便大多是檀夫人。因而谢云章寻过来的那一日她实在惊讶,且不说她在国公府没透露过真名,在琼州,也压根打听不到一个叫“闻蝉”的女人。茶铺的掌柜是名四十出头的妇人,慈眉善目,闻蝉平日唤她梁妈妈。梁妈妈甫一见到谢云章这般俊朗的后生,哪怕与自己儿子年纪相当,一时也有些看直了眼。“哦......我家主人便是柳娘子,就是这位。”闻蝉就知道,檀颂是被谢云章特意支开的。她不但没像往日那般热络迎客,反而别过脸,面色拉了下来。梁妈妈见她这般反常,忙放声提醒:“娘子,来客了呀!”闻蝉仍旧不正眼看人。梁妈妈只得从柜台后绕出来,赔笑道:“公子莫见...
《成婚三年,世子掐腰哄我改嫁谢云章闻蝉全文小说》精彩片段
闻蝉来到琼州后,在自己真名前添了母姓,若将她一应婚书地契寻出来,上头记的姓名皆是“柳闻蝉”。
成婚前旁人称她柳娘子,婚后便大多是檀夫人。
因而谢云章寻过来的那一日她实在惊讶,且不说她在国公府没透露过真名,在琼州,也压根打听不到一个叫“闻蝉”的女人。
茶铺的掌柜是名四十出头的妇人,慈眉善目,闻蝉平日唤她梁妈妈。
梁妈妈甫一见到谢云章这般俊朗的后生,哪怕与自己儿子年纪相当,一时也有些看直了眼。
“哦......我家主人便是柳娘子,就是这位。”
闻蝉就知道,檀颂是被谢云章特意支开的。
她不但没像往日那般热络迎客,反而别过脸,面色拉了下来。
梁妈妈见她这般反常,忙放声提醒:“娘子,来客了呀!”
闻蝉仍旧不正眼看人。
梁妈妈只得从柜台后绕出来,赔笑道:“公子莫见怪,我家主人刚从外头回来,这会儿怕是累着了。”
对此,谢云章大度道:“无妨。”
梁妈妈还在给闻蝉使眼色,可闻蝉铁了心闹这脾气,一动不动。
谢云章便自行参观起这铺面。
“平日里买茶的人多吗?”
梁妈妈跟在人身后道:“生意倒是不错,只是这茶叶生意多归官府做,利薄了些。”
谢云章查过,闻蝉这铺子很干净,从不做私茶生意。
“那来求柳娘子办事的,应当很多吧?”
他这口气活似官府问话,叫梁妈妈一下默了,转头忙去看闻蝉。
谢云章却笑了笑,“我随口一问。”
“哦......”
梁妈妈乍一看他,倒像位富贵人家的温柔公子,只是这一问一答间,便知晓他是个城府深的,一时不敢再随意答话。
“我想买两斤玉叶长春,店里有吗?”
“有的有的。”
梁妈妈去取茶叶,谢云章远远对人道:“请柳娘子为我泡上一壶。”
闻蝉这才不得不站起身。
“谢御史,请移步内室吧。”
梁妈妈听见这一声,才知晓两人是旧识。
她在这铺子干了少说三年,还从未见过主家拉下脸待人,可知两人间交情颇深。
她将烧开的水同茶叶一道送入内室,随后便替人牢牢掌上门。
谢云章爱看她泡茶,是在国公府就养成的喜好。
看她眉目专注,白皙纤长的玉指来回摆弄,实在好看。
可今日,她没有双手奉上,而是“叮”得一声,将茶盏扣在他面前桌上。
男人也没恼,端了茶盏啜饮。
方问:“你不高兴,是我昨夜太凶了,还是撞见我今日带旁人出门?”
闻蝉实在忍到头了。
“你分明答应过我,不会捅到檀颂面前!”
谢云章饮着茶,不紧不慢道:“我是答应过你,可你答应我的事,做到了吗?”
“再说,今日事发突然,我瞧他也没看出什么。”
闻蝉更气:“公子非要这样算,那昨夜红袖招里,是谁特意安排花娘接近檀颂?”
“公子既说了,与我只为寻欢作乐,为何还要挑拨我们夫妻感情?”
闻蝉从来不笨,相反,她太聪明了。
昨夜谢云章抢先一步发作,闹了顶楼厢房那一出,也并未叫她忽视,在席间给檀颂下的套。
他默了默。
放下茶盏,方缓缓道:“因为我不喜欢,和旁人共用一样东西。”
“至少我用的时候,旁人不能用。”
闻蝉被他这话狠狠一刺,正要再发作。
却被他抢了先:“杳杳,你有没有试过,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她一下灭了气焰。
檀颂这人虽迟钝,可真冒起火来,最容易意气用事。
她担心檀颂做傻事,自然也就不敢说给他听。
这点细微的迟疑,被谢云章尽收眼底。
他步步紧逼,“我们之前的事,你告诉过他吗?提起过我吗?”
没有,没有,都没有。
闻蝉给檀颂的身份,是王家的远方表亲,在琼州,没人知道她从国公府逃出来。
就算亲密如王妗,也只知道她曾在上京待过,仅此而已。
“为什么不告诉他?”
“公子!”
谢云章坐正些,“嗯,你说。”
他轻描淡写,闻蝉落在膝头的指尖却攥得发白。
她不敢赌檀颂知道此事的反应,却又反抗不过谢云章。
几乎是自暴自弃,她忽然说:“程家小姐,平日里最是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她都愿意对公子投怀送抱。”
“像公子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总来为难我呢?”
谢云章静静望着她,目光坦然。
“正是这样,才最方便不是吗?程湄虽年轻貌美,可我若真碰了她,难免被逼着纳了她。”
“你就不同了,与你温存一场,我无需负责。”
闻蝉面色发白,几乎不敢置信,这话竟是出自谢云章之口。
“当然,”谢云章又适时开口,“你应当也能感知到,我对你是不同的。”
“杳杳,你是我年少时喜欢过的人,对你,我的耐心实属上乘。其实我也不想逼迫你,男欢女爱,自是你情我愿才有趣。”
“所以杳杳,早些放下你的包袱,下回,别再扫我的兴。”
......
当日,闻蝉都不知是怎么回的家。
檀颂从府衙回来时,只见她病恹恹倚在床头,唇色苍白,双目无神。
“夫人?”
闻蝉嗓音无力:“夫君回来了。”
檀颂摘下方巾,便快步行至床边,“这是怎么了?”
闻蝉摇摇头,“今日回来便有些头疼,想着歇一歇会好,没成想疼得更厉害了。”
“请大夫了吗?”
“请了,说是兴许太过操劳,得好好歇两日。”
檀颂点点头。
闻蝉便顺势道:“过几日程小姐的生辰宴,我怕是不能出面了。”
她想离谢云章远一点,若说原先还心怀侥幸,以为谢云章会念着当初那几分情谊,如今对人便只有惧怕。
惹不起,便只能躲。
檀颂面露难色,沉吟片刻方道:“原先我都答应程知府了,可既然夫人不去,那不如,我就说怕过了病气给宾客,我也不去了。”
闻蝉不问还好,一问,程湄一头栽进程母怀中,又是失声痛哭。
原来她那时以为榻上是谢云章,便对人百般讨好,大着胆子说了许多放浪之语,求人怜惜自己,疼一疼自己,这些都算委婉的。
结果宽衣解带到了半途,忽而听男人问了声“你是谁?”,却不是谢云章。
那时她都爬到男人身上了,急匆匆想下来,却被人一把推倒,从榻上滚了下去。
那人又喝问:“你给我下药了?”
继而不听她解释,对着地上的她便是拳打脚踢。
就是那时候,有宾客听见动静闯进来,便见她衣衫不整跌倒在地......挨人打。
身上几处擦伤,右臂全然失了知觉,一延医才知,是骨头断了。
程湄哭,不仅是因为计划失败,更因自己将面子丢了个透彻,她在人面前百般放浪,那人却一分一毫都不为所动,甚至将她痛打一顿。
这叫她如何不觉得屈辱!
程夫人大致说明事态,闻蝉便知晓,程湄这回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高夫人又适时上前道:“先前湄丫头说你惦记那御史,我倒没当真,如今看来,你当真狠毒啊!”
“起初答应好好的,事到临头却找不见你,不声不响,把自己夫婿塞了过去。”
“你这毒妇存的什么心!把湄丫头推给他,好下堂和离,跟了那御史不成?”
高夫人的性子风风火火,显然也并未把闻蝉放在眼里,这种关头,竟一股脑把错都归咎到她身上。
闻蝉只望向程夫人,“程夫人,您也是这样想的?”
程夫人忙着安抚程湄,一时不语。
闻蝉便又道:“我从程小姐院里出去,在宴上没待多久便腹痛不止,问路去了茅房。”
“却不知那茅房叫谁上了锁,我刚刚才从里头出来,夫人可以问问府上的丫鬟。”
“呵!”高夫人在一旁冷笑,“这么说,你也无辜得很咯。”
“我不明白,夫人为何要这般疑心我?前阵子我本就病着,时好时坏地腹痛,若非程夫人亲自作请,我今日都不会登门。”
“再说程小姐这计策,我难道不是登门后才知晓,也曾真心劝阻过?”
“此处是程府,我是客,诸位难道以为,我能轻易将程小姐骗去别处,又不声不响偷梁换柱?”
高夫人那番质疑,本就是主子出气的姿态,不攻自破。
闻蝉只年长程湄三岁,此刻却像是比她稳重三十岁,上前一步蹲下身。
低声问:“我夫婿,可曾冒犯了小姐?”
这话说得隐晦,还是程夫人替她作答:“只受了些皮外伤,另加断了条手臂。”
那便是清白无损。
得知这一点,闻蝉觉得此事好办,无非是程湄自觉丢脸,程家又要她给个交代。
她从地上起来,站直了,两手端在身前对人浅浅一礼。
“夫人小姐放心,此事,我必定叫他忘了。”
“忘了?”高夫人不依不饶上前,“我湄丫头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被你家男人这样欺负,你叫她如何忘?”
“那高夫人不如再宣扬出去,好叫大家都来评评理。”
“你!”
闻蝉只对她强硬,转头对上程夫人和程湄,她隐含歉疚,也只娓娓道来。
“把我锁进茅房里,又将程小姐骗过去,夫人可探查过,谢御史那边,是何种境况?”
闻蝉那时虽躲在被褥中,此刻却只能装不知道。
程夫人面如死灰,她一直不出声,便是料到如今这情形,是谢云章一手促成的。
“我到原先的厢房寻人,他与自己那妾室在屋里。”
闻蝉见她并不起疑,稍稍安心,“那夫人心中,想必也有定论。”
程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闻蝉识趣,并不戳破。
深深叹一口气,方道:“今日很晚了,我明日再带夫君登门,程夫人,叫我去看看他吧。”
这一晚上前厅皆是宾客,后院的动静又起起伏伏,程夫人本就心力交瘁,点点头,指了一个大丫鬟带她去领人。
闻蝉进了屋才知晓,檀颂竟是被人绑着,此刻已陷入昏迷。
“这是什么道理!”
两个小丫鬟上前为人松绑,身边那名对她解释:“檀大人多食了鹿茸汤,举止便有些......”
闻蝉听出话外之音,鹿茸汤能补阳,可哪里到了要把人绑起来的地步。
想必,是本该由谢云章服下的药,被檀颂误食了。
“夫人放心,大夫已开过药,给檀大人服下了。”
那丫鬟见闻蝉面有怒容,行了一礼便匆匆退下。
檀颂肤色白净,此刻面上染着几分异样的酡红。
闻蝉一靠近,他便唤了声:“夫人?”
见他伸出手,闻蝉立刻牢牢握住。
“我在,我带你回家。”
今日出门并未带丫鬟小厮,闻蝉只能亲自扛着人,又叫小丫鬟扶着另一端往外走。
程家庭院深深,檀颂又毕竟是男子,一路走得不算容易。
在程夫人那里,闻蝉算是把罪名都推给了谢云章,可她没想到,谢云章竟转而给檀颂下药。
她哀求过那么多次,不要捅到檀颂面前,就是为了保全檀颂。
可转而,他还是因为自己受了戕害。
此时赴宴的宾客早已散尽,月色如洗,只剩孤零零一辆马车,车顶坠下一个写着“檀”的灯笼。
好不容易将人搬上车,闻蝉的心似有千斤重。
转眼,却瞧见巷子里,似乎还停着一辆马车。
她直觉那是谢云章,似乎就等着看自己,看檀颂的狼狈样。
眼见檀颂在车上昏着,她交代车夫一声“在此等我”,便趁夜色踏入那巷道中。
谢云章果然立在马车前。
在他身后,是陆英和那位石护卫。
闻蝉与人无声对望一阵,还是谢云章先开口:“脸怎么了?”
他不说闻蝉都要忘了,那是高夫人打来泄气的,有点疼,或许是肿了。
她走上前,一瞬不瞬仰头望着他,问:“那碗汤,是你换的?”
谢云章似乎默了片刻,又似乎没有。
最终只答:“是。”
啪——
面前女子抬腕,他面庞稍许偏转。
转回眼,却见她隐在袖间的手,正带着衣袖隐隐发抖。
“谢云章,你不许再动他。”
连嗓音都在抖。
闻蝉攥紧了膝头裙料。
可也就慌乱片刻,她五指舒展,探出窗外问:“公子在说什么?”
“我去船上等了,没等来公子。”
帷帽垂下的白纱遮掩了面容,只能依稀窥得一些轮廓,看不清她的神色。
但她声调十足惶惑,可以说没有破绽。
谢云章走到窗下。
“下来。”
闻蝉亦看不清他的面色,放了车帘缩回去。
“公子只说在船上相见,我去了船上,是公子没来!”
柔婉的女声隔着一道马车壁,闷闷的,但不难听出犟得很。
谢云章轻嗤。
“杳杳在跟我讲道理?”
“你我如今,有何道理可讲?”
今日是一场私会,他逼迫、她顺从,于礼不和甚至有悖人伦。
闻蝉何尝不清楚呢。
只是有的时候,她习惯将人当作从前的公子。
“一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遍,体面些,你自己下来。”
可他不是了。
她似乎不太长记性,始终对谢云章心存侥幸。
闻蝉从车厢内探出身,谢云章一把拉过她,径直塞上自己的马车。
“起程!”
车身颠簸,她匆忙抬手去扶,却被人稳稳握住肩头。
那人略显清瘦的指骨一撩,身子往前一探,空荡荡的帷帽底下便多出一个人,变得拥挤起来。
太近了,闻蝉不敢呼吸。
谢云章则趁机看她。
他的杳杳,自小便是美人坯子,鹅蛋脸、樱桃唇,如今已彻底长开,眉目含情潋滟,多对上一眼都是心痒。
闻蝉不知该往哪里看,男人眼光灼烫,她不敢与之对望,浓密的眼帘垂下去,又瞥见他喉间凸起处轻轻滚动。
他似乎还在靠近。
“眼睛红了,觉得委屈?”
“......没有。”
她不是谢云章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了,不过是供他寻欢作乐的女人,何来委屈的资格呢。
刚答完话,下颌遭人挑起,灼热的唇便覆上来。
不同于第一回全是惊惧,闻蝉像是预料到他会吻自己,推了他,却又收回力道,只不死心地尝试别过脸。
“嘴张开。”
帷帽的白纱还覆着两人,闻蝉几乎淹没在男人紊乱的喘息中,丧了神志。
听他略微急切地又催一声:“张开。”
她当真松了唇关。
像是本能的反应,毕竟在国公府的时候,她一直都很听话。
男人侵入得无比熟稔,勾着她,引着她,势要撩动她。
可闻蝉没法投入,一想到这种熟稔都是他在妻子身上练就的,滑过面颊的泪水就满是屈辱。
为什么,她和谢云章,为何要弄得如此肮脏?
四周倏然一凉,她睁开眼,缭绕在身侧的白纱落下。
谢云章掀了帷帽,薄唇退开少许。
深黑的眼底压着火,可对上她湿红的眼,谢云章只觉得挫败。
这回分明温和了许多,根本不会弄疼她,她却还要哭。
她就那么排斥自己?
还是真有那么喜欢那个愣头青?
“簪子呢?”
冷着脸坐正些,气息尚未平复,他又睨向女子毫无装点的乌发间。
闻蝉今日没打算见他,却也做了万全之策,从袖中摸出来。
金雕玉琢的发簪,躺在她粉白的手心甚是好看。
这是她离开国公府的第二年,谢云章为她备下的及笄礼。
原本都打算好了,自己要亲手为她绾发,行笄礼。
可那一年,他只能花重金打下这支簪,又随身携带着,四处奔波了许多年。
从她掌间接过,又亲手插入她发间。
果然,很衬她。
“往后来见我,不许梳妇人髻。”
闻蝉没应。
等他的手从发间落下,她才颤着嗓音开口:“往后?”
“公子要与我这般偷偷摸摸多久?”
谢云章略一思忖便道:“琼州一行寂寞,我身侧又无佳人,自是偷到我餍足为止。”
“可是我已经......唔!”
脸颊被男人狠狠攥起,闻蝉被迫仰头,撞入他深寒的瞳孔中。
“杳杳是聪明人,应当知道我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
他语调冷似凝冰,“我查过那小子,父母早亡,祖上无底蕴,靠长姐做绣活供他科考,也不过是个举子,放上京一抓一大把。”
“杳杳你说,若我要捏死他,会有多难呢?”
寻常的御史,自然没这手段和底气,可谢云章是镇国公的儿子,十九岁高中榜眼入了翰林,虽是庶出,却也是老国公最重视的儿子之一。
他若要出手,便是出身微寒的檀颂,孤战整个国公府。
闻蝉至今不敢将此事告知檀颂,她怕檀颂冲动起来,直接提刀去找谢云章理论。
谢云章身边带着人,到时就算檀颂当场暴毙,恐怕也会以藐视国公府为由,反给他定个罪。
想到这里,她眼眶更红了,本该鲜亮的眼眸变得黑漆漆的。
“公子要在琼州待多久?”
谢云章长眉轻挑,松了捏她的指关。
“至少到年后二月。”
如今是九月,最多,也不到半年。
“好,”她哭音浓重,却应得干脆,“我只求公子,别捅到他人面前。”
谢云章听出她妥协了,却冷漠反问:“你手中一无所有,拿什么和我谈条件?”
这也是他曾经教的,谈判,是以利易利,拿不出好处,便说不动对方。
“不是谈条件,是杳杳......”闻蝉仰起哭红的眼,“杳杳求公子。”
她白皙的面上挂了泪痕,鼻尖亦泛着红,如一朵被雨打湿的白芍药,惹人怜惜到极致。
拿檀颂威胁她,这是谢云章的谋划。
可看她为人一颗一颗掉眼泪,甚至不惜软下身段央求,一团无名之火又蹿上心口。
“我应了。”
“多谢公子。”
“不过——”
男人倚上车壁,再开口时没看她,“杳杳今日算计了我,当罚。”
闻蝉并未料想到,在半路截下自己之前,谢云章还布了新的局。
天色渐暗,红袖招最大的厢房内,近来所有叨扰过谢云章的官吏,都被请来小聚。
“谢御史可算来了!”
“快快快,这上位可就留给您坐的!”
门一开,热闹非凡。
闻蝉依旧带着帷帽,但换了身衣裳,跟着谢云章露面时,厢房内所有人起身相迎。
而她隔着层白纱,在热闹的圆桌边,一眼捕捉到熟悉的面孔。
是檀颂。
檀颂也在。
所幸她自己别过了眼。
否则谢云章就该绞尽脑汁解释,为何面上会闪过痛色。
十九岁那年的未婚妻,是国公夫人定下的。
两人婚前并未见过,但他私下寻了许多人打听,确信那人是最温良和顺的大家闺秀,婚后必定会对他的杳杳好,便照常将此事转告给她。
她面上不动声色,转头却跑了,只留下一封诀别书。
谢云章以为,是主母容不下她。
便在入夜时分不顾规矩,质问到主母面前。
可主母只披了衣裳打发他:“不就是一个奴婢?找不见了再买便是。”
“你就要成婚了,这些日子,还是得收收心......”
没人知道,一如十二岁那年丧母,没人知道他失去了多珍贵的东西。
他娇养在掌心的解语花,没了。
那之后很长一段日子,谢云章都不敢相信,是杳杳主动离开了自己。
反应过来,往日最端正守礼的三公子大闹悔婚,把国公府和对方侯府的面子,一并碾在脚下作践,闹得两家人撕破脸,镇国公盛怒动家法,亦要悔婚。
这正妻是为杳杳挑的,若杳杳不在,他要那女人做什么?
只是,他亲手养大的杳杳啊,还是比他更心狠,更绝情。
瞧瞧她,跟别的男人成婚,都有三年了。
上方男子的气息忽而转急,闻蝉想看看他,却被一只手覆住双眼。
谢云章的手掌清瘦,又修长,像是为了逃避那一问,终于还是主动吻上她。
指骨陷入她发间,挑乱这碍眼的发髻,弄得她珠钗坠落枕间。
可闻蝉的眼前仍旧漆黑一片,看不见的时候,一丁点的触碰都会被放大到极致。
谢云章不想被她追问,倘若被她察觉自己的在意,这些天所做的一切也就前功尽弃了。
四唇相离的片刻,他转而问:“今日准备好了吗?”
闻蝉知道他问什么。
上回红袖招的厢房里,他因为扫兴发了脾气。
今日似乎也算耐心了?被人汤中添料,还与自己耐心磋磨这许久。
不待她答复,男人的手便自觉解她衣带。
“不行......”
“有什么不行。”
闻蝉被抱坐起来,身后男人一手箍着她腰肢,另一手将她短袄掀起。
“公子!”闻蝉慌忙按住他,“公子,别在这里......”
谢云章只停顿一瞬,便力道强硬,剥下那件衣裳。
“别较劲,当心扯坏了,你穿什么回去?”
接着便是褶裙,扎在腰间的系绳被他胡乱绕出来往下扯。
闻蝉说什么也不肯叫他继续脱,挣开来,手脚并用试图爬下床。
谢云章冷眼瞧着,待她指尖沾到床沿,才不紧不慢,伸手攥住她脚踝,拖回来。
纤细的身子被人重新裹入怀中,他噙笑问:“跑哪儿去?”
他压根就是戏弄自己!
想到今夜平白被程家人连累,恐怕真的在劫难逃,闻蝉心头发苦,眼眶泛酸。
身子被重新放倒,眼看谢云章重新覆上来,她还是不死心问:“一定要在这里吗?”
谢云章望着她,正欲启唇,却听屋外一阵骚乱。
“这湄丫头的屋子,好端端的,上锁做什么?”
闻蝉一下听出来,是高夫人。
继而便是程夫人吩咐:“来人啊,取钥匙来。”
她还被男人压着,霎时大气不敢出一口。
这锁是陆英上的,照理说......
“夫人,打开了!”
怎么会?!
她立刻望向男人求助,可屋门已被推开,她们连床帐都没放下!
外间脚步声杂乱,闻蝉浑身僵硬,忽而眼前又一黑,是谢云章卷了被褥,将两人裹起来。
她连脑袋都被裹了,在被褥下紧紧贴着男人,敛声屏气。
“谢御史?您......不是湄儿身子不适在此小憩吗,您怎么会在这儿?”
程夫人故作惊讶的语气,有些太刻意了。
只是闻蝉没想到,这竟是她们原先备下的,用以捉奸的厢房。
高夫人立刻搭腔:“什么?这湄丫头床上,怎会有男人?”
“这位大人,湄丫头呢?”
此刻床前有两位夫人,带着四名丫鬟,大家都不瞎,看得见被褥鼓起,里头还有一人。
谢云章不开口,高夫人便上前扬声问:“湄丫头,可是你?”
闻蝉身躯紧绷,圈上男人腰身以示求助。
被褥外,男人探出手,当着众人面顺着脊背安抚。
“程夫人,”他开口,带着些好事被打断的不满,“我与妾室在此小憩,你带人闯进来,是什么意思?”
高夫人已站在床榻前,瞧见谢云章的侧脸,暗叹这模样不算委屈了程湄,就是死鸭子嘴硬了些。
“这位大人,您说您身边不是湄丫头?可方才我亲自送她来此休息,这榻上怎会是您的妾室?”
程夫人站得远些,也觉察出些奇怪,照理说,程湄这时候该主动站出来哭才是。
莫非是这谢云章看着斯文实则禽兽,将自己宝贝女儿弄晕过去了?
程夫人担心得上前一步,“是啊谢御史,您若说这不是湄丫头,屋里只有女眷,便将被褥掀开来,叫我们瞧瞧。”
闻蝉恨不得立刻变了只刺猬团起来,或是这床榻生出个洞,将自己漏下去才好。
也不知程湄被弄去了哪里,可程夫人既设了局,必定是要看清被褥中人的。
若掀开来,她就完了。
她抱谢云章更紧,外头人看,还当她撒娇往男人怀里拱。
“不方便,”谢云章仍旧不松口,“我这妾室脸皮薄,平日里便不见外人,更别说在榻上见人。”
“程夫人,是你府上丫鬟带我到此处歇息的,眼下,这唱的是那一出?”
程夫人一遭他质问,顿感心虚,只是眼下大计已成,绝不可能叫谢云章逃过去!
她转头对丫鬟道:“你们几个,去把被子掀开来。”
“是!”
闻蝉听见了错落的脚步声,甚至能感知到,那些人的手已经沾上被褥,可她毫无办法,只能死死抱谢云章更紧。
忽然,又有丫鬟匆匆跑进屋。
“夫人!夫人不好了!”
程夫人转头,认出那是程湄身边的菊香。
“何事慌张?”
“小姐,小姐她出事了!”
王妗进门时,谢云章已经离开了。
闻蝉的泪也止住,只是面上脂粉哭花了,发髻散乱,狼狈又可怜。
“闻姐姐,这是怎么了?”
王妗今年才十五,玉雪可爱的一个姑娘,是闻蝉到琼州后结下的金兰姐妹。
她取过帕子擦脸,说了声“没事”,才又想起王妗方才忽然没了声响。
关切道:“方才怎么回事,你怎么好一会儿才进来?”
王妗如实道:“我刚进院子,就被一个男人给拉走了,他叫我别出声,别坏你们的好事。”
“闻姐姐,方才谁在屋里呢?”
谢云章的事,闻蝉倒是不怕王妗知晓,她是自己人,可又实在难以启齿。
她只得含混道:“下次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换作往日,王妗好奇心重,必定是要追问的,可今日她心思显然不在这儿。
“那那个拉我的男人呢?他是谁?”
闻蝉料想那是谢云章身边的人,她倒记得几个从前的小厮,却不知他如今带在身边的是谁。
“下回,若你再见到他,指给我看吧。”
“好吧......”小妮子瘪了瘪嘴,“他长得还挺好看的,身手也不错。”
闻蝉这会儿心绪沉重,也就没顾上她的话外之音,只对着铜镜重新整理发髻,也从乌发间取下一支过分显眼的金簪。
“呀!这簪子哪儿买的?真好看。”王妗瞬时被吸引了目光。
这是谢云章临走前,戴到闻蝉头上的。镶白玉的花蝶金簪,雕工精细,珠石璀璨,的确很好看。
可一想到他交代,三日后要戴着这簪子与他私会,闻蝉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随手收进妆台最底下的匣子里,又收拾好自己,闻蝉跟人一起回了前院。
雨停了,茶会还在继续,她夫君檀颂的脸色并不好看。
见她出现,才顿时眼睛一亮。
“夫人来了!”
檀颂快步走到她身边,搀了她小臂问:“如何,头还疼吗?”
闻蝉只能对人笑笑,“好多了。”
又问他:“茶会可还顺利?”
檀颂眸光闪烁,又抿了抿唇,闻蝉再清楚不过,这是他为难的反应。
他凑近些才道:“都是为谢云章来的,结果那位倒好,半天没见个影。”
闻蝉听了这话有些心虚,正要宽慰他,便见一个丫鬟急匆匆跑来。
“夫人!方才一位姓谢的大人叫人来传话,说今日人太多,他就不来凑这热闹了!”
小丫鬟从大门口跑来,气喘吁吁,也没顾得上收声。
此间正靠近女宾席,檀颂都没来得及发牢骚,就听见有女子惊呼。
“什么?不来了?”
闻蝉往帘幕后瞥了一眼,认出是琼州知府的独女程湄,她随父贬谪至此,此前从来不屑这般“鱼龙混杂”的集会。
看来,程湄今日是为谢云章来的。
有她在那儿埋怨,檀颂只道:“不来也好,我是不想跟他打交道的。”
檀颂年轻,也惯来意气用事,仅仅因为谢云章当日一点为难,便恨上了他。
也是因此,闻蝉并不打算将两人间的纠葛告诉他。在这个家里,大事都由她来定夺,告诉檀颂,叫他徒增烦恼罢了。
闻蝉遣退传话的丫鬟,见三名贵妇人结伴走来,便对身侧男人道:“夫君先回去吧,我来接待各位夫人小姐就好。”
檀颂点点头,看见她来,心里踏实了不少。
今日来者皆是官员家眷,闻蝉瞧着三名妇人左顾右盼,便知她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平日里惯卖人情,微微一笑道:“三位夫人与我客气什么,有话不妨直说。”
得他开口,其中一名最年长的也回以笑容。
“檀夫人是个通透的,我们也不遮遮掩掩,这前两年的茶会咱们也没掺和过,今年是家里爷们说了,那谢御史会来,咱们才来凑这个热闹。”
“是啊,可人家倒好,面子金贵,临门一脚又不来了。”
“欸,我听说前日,那谢御史曾单独上门来喝过茶?通判夫人大方,这其中有何金玉良言,能与我们分说分说呀?”
她们仰着期待的面孔,闻蝉也听明白了。
谢云章此行身份是御史,来此考评功绩,奏折上三言两语,兴许就能改变某人的官声,助谁青云直上。
对此,闻蝉计上心头,唇畔笑意亲和。
她对人招招手。
四人紧凑在一起,听闻蝉低声道:“谢御史没说旁的,倒是过问了几桩往年积压的悬案,事关我夫君权责。我夫君对人解释了一番,算是打过招呼,也就过去了。”
“哦......”
“原来如此!”
“通判夫人,多谢多谢!”
“切记,莫要声张是我透露的,我怕夫君嫌我多嘴。”
“好,一定一定!”
接下来的三日,谢云章忙得像是见了鬼。
不管是在衙门里,走在路上,甚至待在临时居住的驿站中,都会有同僚伺机贴上来,滔滔不绝对他说起一些经年悬案。
今日是无头尸身,明日是河堤白骨,倒胃口到了极致。
眼见这日午后,他本该去赴闻蝉的约,却被程知府带着两个推官齐齐拦下。
“御史大人再耐耐心,还有两桩案子要与您详谈......”
海岸边,闻蝉如约登船。
她出门素来不喜人跟着,又用长帷帽遮掩面容身形,并不怕谁认出自己。
她算计了谢云章,料定他今日不会来了。
其实也是心里害怕,在她的寝屋里,谢云章都敢强吻她,今日在外头,谁知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从前在他心里便只配做个妾,如今各自嫁娶,她怕是再难得他半分敬重。
“姑娘用些点心吧。”有个笑吟吟的婆子,端来一碟栗子糕。
是她从前在国公府爱吃的,闻蝉只看了看。
满打满算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她便又爬回租赁的马车中。
吩咐车夫:“回王记胭脂铺。”
她来过了,是谢云章爽约,不能怪她。
马车平稳驶出,朝着她来的方向返回。
可也就行至半路,骏马嘶鸣,车夫勒停马缰。
“娘子,前头有车拦路!”
闻蝉心中一紧。
尚未探头查看,熟悉清冽的男声传来。
“围魏救赵,好计策。”
“杳杳,这还是我教的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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