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章清壁贺麟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太子倒台后,新帝囚我入罗帐章清壁贺麟》,由网络作家“翡溪千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章清壁垂着眸子,双手交叠身前。指尖掐的手心生疼,只得又往前迈了一步。刚落脚,那道冷声又悠悠传来。“再近些。”她心头有气了,索性迈了一大步,直站到了贺璋的腿边。贺璋盯视着章清壁,眸色晦暗不明,“给爷斟酒。”斟酒就斟酒!章清壁无声依言,撩袖伸手,去够搁在对角上的青玉酒壶。奈何距离甚远,怎么都够不着,只得稍稍掂了脚尖去够。可一个重心不稳,身子不由得往右侧倒去。沐浴过后,白春给了章清壁一身新衣裳。上头是一件雪缎银丝的玉衫,下边是凤尾暗花裙。外头罩了一件百合色金玉富贵纹锦缎对襟褂子。很衬她的肤色,即便没系腰带,腰身那块儿也出奇的合适,曲线精致。从背后看去,整个人削肩细腰,弱骨纤形。加之章清壁刚刚沐浴的原因,衣袖拢动间,一股幽兰气味萦绕二人身间...
《结局+番外太子倒台后,新帝囚我入罗帐章清壁贺麟》精彩片段
章清壁垂着眸子,双手交叠身前。
指尖掐的手心生疼,只得又往前迈了一步。
刚落脚,那道冷声又悠悠传来。
“再近些。”
她心头有气了,索性迈了一大步,直站到了贺璋的腿边。
贺璋盯视着章清壁,眸色晦暗不明,“给爷斟酒。”
斟酒就斟酒!章清壁无声依言,撩袖伸手,去够搁在对角上的青玉酒壶。
奈何距离甚远,怎么都够不着,只得稍稍掂了脚尖去够。
可一个重心不稳,身子不由得往右侧倒去。
沐浴过后,白春给了章清壁一身新衣裳。
上头是一件雪缎银丝的玉衫,下边是凤尾暗花裙。
外头罩了一件百合色金玉富贵纹锦缎对襟褂子。
很衬她的肤色,即便没系腰带,腰身那块儿也出奇的合适,曲线精致。
从背后看去,整个人削肩细腰,弱骨纤形。
加之章清壁刚刚沐浴的原因,衣袖拢动间,一股幽兰气味萦绕二人身间。
贺璋端坐在那,看着跟前人的背影,不由得口唇燥热,一阵难耐。
他大抵是感到有些不自在,喉结涌动了一下,正要把脸往一边转去,脚就被跟前的人狠狠的踩了上去。
这一脚受的结实,他身子一动,条件反射的把脚往一边挪。
这一下,章清壁就更加站不稳了。
一慌神,衣袖一扫,带了桌边的茶盏就往贺璋衣袍浇去。
一时,茶盏坠地,四分五裂,贺璋的袍子也浸湿大半。
这等动静将一旁伺候的女婢们惊了个措手不及。
她们伺候这位爷的时候,便是杯碟茶碗的磕碰声都不敢有的。
这会儿却...登时跪了一大片。
章清壁见状,心头一震,也跟着跪了下去。
贺璋低头看了看那湿袍子,将上头的水掸了掸,抬头,铁青着脸看向脚边的章清壁。
抬手一指,“你...”
这若换做平素,他早就骂了。
可这会儿看着眼前的这么个人,好像怎么都骂不出口了。
片刻,也只是挤出了一句,“章清壁!你能干些什么!”
这不是他平素骂人的话,可许是他的声线太过浑厚,又严肃的很。
在章清壁听来,这便就是在骂人了。
她不想因自己手脚蠢笨失了在贺璋跟前当差的机会。
急忙将衣襟旁的帕子抽出,低着头战战兢兢去给贺璋擦袍子上的水渍。
“奴婢的不是,惊了主子爷...”
那双手嫩如羊脂,根根如葱。
衣袖涌动间,如玉纤细的手腕也露了一大截。
这样的手,用来伺候人,好像还真是受屈了。
贺璋浓眉一挑,眸光从那双手缓缓往那张半抬着的脸上移,将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仔仔细细看了个够。
继而又将眸光探入她的脖颈处。
她的衣襟不算高,头一低,后边的脖子便露了半截。
乌黑的发丝拢的一丝不苟,下边就是粉白的皮肉,庄重又诱人。
她擦的认真,全然不知那双冷眼已经快窥到她的衣裳里头去了。
“你和贺麟,到哪步了?”
这话问的太突然了,章清壁的手猛地一顿,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同那道眼神交汇在了一处。
她敏锐的察觉,他这会儿的眼神与先前看她的时候大不一样,是有些极力克制的炙热的。
她不大习惯这样的眼神,更不知道怎么应他的话。
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忙低下头躲,继续用帕子擦着湿袍子,怯声开口,“奴婢不明白主子爷的意思。”
可话音刚落,手腕便被那只大手狠狠扼住了。
她有些吃痛,想挣开,那只手却又用了几分力把她往前一拽,她整个人被迫往他膝上伏去。
紧接着,下巴被蛮横抬起。
又是这样屈辱的姿势,她不得已仰着脸与这人对视。
贺璋垂眸睨视着章清壁,冷声开口,“都退下。”
闻言,女婢们皆赶紧起身,垂首往门外退去。
“听不懂爷的话?”贺璋说着,把头低了些许,脸往章清壁的脸跟前凑去,眼神略带玩味,“爷在问你,是否已经同那贺麟有过云雨?”
这是什么流氓行径...
一个深闺女子面皮薄的跟一张纸似的,哪里经得住被一个男人这么问。
登时,章清壁又羞又气,脸上红晕直烧到了耳后。
白日里洗了那么多衣裳刷了那么多恭桶便罢了。
这会儿还要在这位爷跟前受这般折辱。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委屈,任由眼泪漫上眼敛。
人一哭,贺璋便又有些手忙脚乱了。
没有女人敢在他跟前哭过,他也向来不会哄女人。
不就是一个问题么?至于把人又给问哭?
片刻,他唇角微动,勾着章清壁下巴的手还是不由得略微松了些许,声线也没方才那般冷硬了。
“又哭?爷怎么你了?就这么一句话,很难回?”
“奴才知错了,奴才这就吩咐下去传了太医往西绦胡同去。”
索额刚过五十的人了,便是在太上皇把持朝政的时候,太上皇也从未敢说上一句‘罢’他的官儿。
可贺璋就敢。
不是年岁上来惧这些个皇子,八爷党的这些个老臣是打心底里钦佩着贺璋。
十岁被皇后养到身边后,贺璋才有了同其他皇子们一同往上书房向汉中师傅学功课的资格。
他对此很是珍惜。
无论寒冬酷暑,起早贪黑的往上书房跑。
挤出的时间还要同乌布的师傅学弓箭、骑射等技艺。
满手的泡他从未叫过疼,几次从马上摔下来折了骨头,师傅既惶恐又心疼,叫他修养,他都偏是不听,躺个一日便又一瘸一拐的往上书房去了。
皇后指给他的伴读是礼部尚书孔言的儿子孔仪。
因着贺璋太过勤勉,总是比别的皇子们提前一个时辰到上书房温书,孔仪常常因饥困不能按时到上书房给小主子伴读而受罚。
为此,孔仪苦不堪言。
贺璋得知后,为了让孔仪能够按时到上书房不受罚,晨起时辰还特意往后推了半炷香的功夫。
他勤勉用功,功课和骑射都学的极好,万岁爷也真正的接纳了自己的这个儿子。
而后,贺璋不顾皇后佟佳氏的阻拦,十六岁带兵平定西宁。
十九岁带兵攻占海子湾,巩固了西北海疆。
二十岁重农治河,多次请命亲自下场巡视河流建设与防护工程,大力发展了农业。
二十一岁重视文化教育,同十七贝勒贺观一同编纂典籍,在多州县大力修建学堂。
这些个老臣对他是打心眼里的钦佩和敬重。
相比之下,太子贺麟就很弱了。
只不过是沾了一个大皇子的名声,顺势入了那太子府。
自幼从未碰过弓箭,功课也学的算不得很好。
倒是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
可若是治国平天下,要这些个花架子有个什么用!
朝臣们心里头嫌弃,口头上却不说,只是一昧的往贺璋的府上走动。
这次贺璋抓了太子贺麟的把柄,没有人关心是真是假,都想着赶紧让贺麟腾地儿,让真正能做事的人上去。
“行了!”贺璋扬手一摆,转过身往案后头走,“既然病都病了,传个太医意思一下就是,能不能活,就看本王这位皇兄的造化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是请了太医也不让给治,做戏给人看呢!
这倒省心。
得了话,二人这才退出了殿外。
索额和李兵刚走,贺瑶就到了。
贺瑶进去的时候,贺璋正解了衣襟,敞着一半领口往肩上的陈年旧伤抹药膏。
少年征战,他身上的伤太多了。
肩上这处最为致命,贯穿肩背,骨头都削了些许。
一直好不透,整日与隐痛为伴是桩难事,他离不了这药膏子。
“八哥,伤口又疼了?自己抹个什么?这点子事为何不叫奴才们来做?”
贺瑶没让通传,脚步又轻,走到隔间口一说话贺璋才发觉。
他抬眼一看,忙利落将衣襟一拎,衣带系了拿起帕子擦了手起身往案外头走。
“皇妹,你今日可是稀客。”贺瑶是从未来过他府上的。
“坐,来人,奉茶。”他把贺瑶往西南角的圈椅上请,贺瑶笑着落了座。
“皇兄,我直接了当说了吧,你不能这么对清壁,你得放了她。”贺瑶直勾勾的盯视着贺璋,开门见山道。
贺璋这人再聪明不过,她知道,给他打太极,那是自寻死路。
还不如坦诚说了,也不浪费功夫。
贺璋大马金刀靠坐在对面的圈椅里,不急不缓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又缓缓搁下,没去看贺瑶,“这茶不错,皇妹尝尝,好喝的话,待会儿走,我吩咐人包了给你带些回去,让你皇兄和母妃也尝尝。”
“对了,你母妃身子,近来...可好吧?”
他不就她的话,声线也浅浅淡淡漫不经心。
很明确了,这是不想同她谈的意思。
可贺瑶就是奔着章清壁来的。
她烟眉微蹙,“八哥,你不能这样,他二人还未行典礼,她章清壁都算不得真正的太子妃,你这样把她弄到你府上来,算是怎么回事儿?”
贺璋终于抬眼看向了贺瑶,只是,眸光冷冽。
他两只胳膊撑在椅扶上,一手摁在太阳穴上,一手拇指上的辣色扳指一下一下磕出声响。
贺瑶心里头直发冷。
二人就这么对视半晌,贺璋喉间发出一声冷笑。
“皇妹若是不提,我都已经忘了我这府上还来了这么个人了。”
他是真的忘了。
原本将章清壁逼到他府上做奴婢为的就是诛贺麟的心。
现在,贺麟病了,就是不诛他的心他也活不了几天了。
章清壁这么个人,他自然也记不起了。
老皇帝病重,太子又被他给圈了。
眼看着朝局要变,这个节骨眼上,众皇子及其背后的各方势力皆蠢蠢欲动。
多少人也在寻他贺璋的把柄,他心里头的事儿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哪里还顾得上想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女人。
到得偏殿,白春让章清壁在外头候着,他先行进去通传。
里头巴颜童正起身盛了一碗汤往贺璋的跟前搁去。
“近日朝务繁忙,妾身听说,您这几日夜间安置的愈发晚了,今儿妾身特让膳房炖了羊肉枸杞汤,给您补补肾气。”
肾气...朝务再忙,用的着肾气?
这分明就是在暗暗提醒着些什么。
贺璋同巴颜童之间的话本就少的可怜。
这会儿她再说这些个酸话,他心里头便更燥了。
不过,也只是勉强压着,无甚言语。
夹了菜往嘴边送,没去碰那碗汤。
见贺璋不接话,巴颜童沉不住气了。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坐直了身子,“如今,正是大费精力的时候,主子爷也很该爱惜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后园子的那些个伶人,倌人,也该往府外头安置了。”
话音落,‘啪’的一声,惊的巴颜童循声望去。
贺璋已搁了筷大刺刺往椅背仰靠而去。
“怎么?如今,爷身边的女人...”贺璋缓缓转头看向巴颜童,沉声开口,“大福晋你也要管了?”
那双眸子锐利又冷冽,可巴颜童却是顾不得怕了。
她直勾勾迎视了上去。
“若是正经女子也就罢了!您整日的同这些个女人厮混,传出去,朝臣们该怎么想?就算您夺了那太子之位,那些个朝臣们可有心服口服的?”
“爷用的着管他们是否心服口服?他们不过是我们贺家的奴才!”
一句话怼的巴颜童再应付不来,憋了半天才堪堪又开了口,也顾不得满屋的侍人们了。
“好!这暂且不说!您总该给妾身个孩子了吧!就连九公主今儿都问了!”
“成亲都快一年了,妾身连个孩子都不曾有!”她手一扬往外头指去,“您让其他皇子的福晋们怎么看妾身!就是上年十月成婚的六皇子的福晋都有了!您...”
“主子爷,人给您叫来了。”
白春躬着身子立在门口,打断了巴颜童的话。
巴颜童一下子泄了气,把脸转向一边再没说下去。
贺璋冷声一笑,“生儿育女对女子来说,乃是一大伤身之事。”
“这样伤身的事,大福晋你又何必争来争去?自然是交给别的女人来做就好。”
巴颜童讶异的看着贺璋。
真是想不到,为了不碰她,他竟能拿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既然大福晋说后园子那些个不是正经女子,那你觉得,这个又如何?”说罢,他看向白春,“把人叫进来。”
白春应声去了,须臾,章清壁进了门,行了个蹲礼。
看着来人是章清壁,并且那张脸还完好无损,巴颜童的脑子直嗡嗡。
登时便想撕了王蕊儿。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大福晋不是让本王赶紧开枝散叶么?”贺璋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望向章清壁,双眸微眯,“那就把这章清壁,收为本王的侍妾吧。”
这实在是贺璋的一时兴起。
他本没有过这么个念头,可他受不了巴颜童的咄咄逼人,又不好太给她甩脸色。
正逢章清壁来了,这话也就这么顺嘴说出来了。
为的是给巴颜童一个下马威,好叫她把她那副嘴脸赶紧给收起来。
这话说的可真是够随便的....章清壁后背一凉,抬眼朝贺璋看去。
他仍在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那眼神读不出什么情愫,冷漠,狡黠。
不像是在看他侍妾的人选,更像是在看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
气势太过逼人,章清壁对视不下去了。
咬着唇缓缓把头低了下去,心里头开始盘算接下来该如何。
只要能待在这人身边查明贺麟通敌一事,什么身份她都愿意忍受。
“真是荒唐!”巴颜童腾的站起了身,眉目凌厉抬手直指章清壁,“主子爷怕是糊涂了吧!她...她可是被父皇指婚给太子的女人!”
“您...您要她做您的侍妾!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您让我父亲怎么想!”巴颜童知道贺璋很是重视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和哥哥们是乌布不可多得的将才。
她很清楚,他贺璋之所以肯娶她,其一是顺了皇后的意思。
其二,也是为着收拢她的父亲和哥哥们日后为他自己所用。
“他们能有什么想法?”贺璋抬眼去看巴颜童,语气间已显不耐,“爷的大福晋之位已经给你了,这还不够?他们还想要什么?”
他垂眸,抬手摁了摁眉心,“人要知足,太贪心,就离死不远了。”
看着贺璋这般神色,巴颜童知道,若是她再说下去,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更何况,一个低贱侍妾的待遇而已,又不是侧福晋,对她也没太大的威胁。
索性以退为进。
“好,不过,您要收她为侍妾,总得等太子的罪名定下来吧!”
贺璋不抬眼,“那是自然。”
“那后院那些个伶人呢?”巴颜童步步紧逼。
“时机一到,本王自会处置,做好你的正宫娘娘便是,管这些个闲淡事!手别伸的太长!”
贺璋的口气愈发不尊敬,这饭是彻底吃不下去了。
巴颜童气冲冲离了桌案,恨恨给贺璋行了礼,往门外走去。
经过章清壁身侧的时候住了脚,一双凌厉凤眸往她脸上斜去,冷笑一声。
“章姑娘可真是命格清奇啊,前为太子妃,后为皇子侍妾,伺候两兄弟,皇商之女好像变绣春楼的花魁了呢!这若传出去,也不知道人们会如何议论?你父母兄弟的脸又该往哪儿搁?”
这话醋意恨意一涌而出,说的难听极了。
章清壁转头看向巴颜童,淡淡一笑,“大福晋说的极是,不过,花魁不花魁的,我又能如何呢?八爷要我,我也只能是顺势而为了。”
贺璋缓缓睁了眼往门口那道身影上看。
这么一个纤弱的人,说起话来总是温温柔柔又气势逼人。
他本以为那日在太子府,她一个人对峙那些个大臣已够伶牙俐齿。
没想到,在巴颜童的跟前,她也是句句噎人。
他头一次有些开始理解太子贺麟那日为何拼死都要护着这个女人了。
因为这个女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今儿真是邪门,一个接一个的瘪连着吃。
这话直往巴颜童的心肝肺上怼了去。
直把她气红了眼,想一掌往章清壁的脸上掴去。
可她是个体面人,又当着贺璋的面儿。
她从来都很介意让贺璋看到她泼妇的一面。
她强压怒意,扬唇一笑,“你不委屈就好,侍妾,也不过就是奴婢的另一种叫法儿。”
说罢,不再给章清壁回话的机会,抬脚就走。
巴颜童一走,章清壁站在门口。
正想着是不是要往里走去给贺璋布菜,里头的人就说话了。
“过来。”
这道声线低沉阴鸷,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口气。
高傲,冷冽,瞧不起。
她心里头难受极了。
贺麟就从来没同她这么说过话。
可难受归难受,她还是不敢耽搁。
抬脚往里走,在离贺璋两步的距离站定。
“离爷那么远,怎么?怕爷吃了你不成?近些!”贺璋两手搭着椅扶,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眸光上上下下把眼前的人打量了个遍。
贺璋是有福晋的,上年六月刚刚成的亲。
那个时候,万岁爷刚刚把章清壁赐婚给太子贺麟。
因此,八皇子贺璋迎大福晋,章砚知还受邀携周氏赴了喜宴。
贺璋的这位大福晋,章清壁是听自己父亲提过几句的。
当年汉中本是大梁国,后来边境乌布国主贺廷金带兵吞并大梁,贺家这才坐了皇位,改国号为漠。
而后后宫后妃及皇子们的大福晋多为乌布女子。
近几年,国库空虚,朝局亦有倾倒之相。
老皇帝为充盈国库,平衡朝局,这才渐渐起用汉中臣子,允汉中商人拿到了皇家供奉的差使。
也渐渐改了旧制,开始从汉中女子中挑选后妃及皇子们的福晋。
而贺璋这位大福晋巴颜童,便是生于乌布的将门世家。
正黄旗旗主之女,身份尊贵。
也是皇后佟佳氏的外甥女。
本着这层干系嫁与贺璋,应是强强联合,夫妻恩爱。
可喜宴那天,贺璋竟冷着脸不挑新娘子的盖头,自个儿径自往前院去了。
把新娘子和其他皇子们的福晋全都冷在了洞房。
一时,福晋们都慌了神,全都以为这亲成不了了。
谁知这新娘子却没拿乔,自个儿将盖头一掀,面上乐乐呵呵没一点儿不好看。
场面就这么撑下来了。
足可见,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这会儿要去见这个女人,章清壁心头不禁有些发怵。
这对夫妻,如此般配,没一个是好揶揄的。
“姑娘,到了,姑娘?”
一路想的出神,听到有人叫,章清壁回过神,面前已有几级石阶。
再抬头去看,两个侍立门口的奴婢已经把帘子给她挑开了。
她心里头猛地一沉,抿了抿唇。
“姑娘心里头千万别压着,我们主子奶奶没那么大规矩,何况,您的身份还在这儿搁着呢,虽这会儿...”引路的太监许是看出了她心头所想,一面往阶上走,一面悄声宽章清壁的心,“可我们府上都知道这里头的缘由,心里头都门清着呢!”
“您虽穿的是奴婢的衣裳,身份却不是真正的奴婢,没有谁会为难您。”
这话说的章清壁心头松快了不少。
“谢过公公了。”她冲那太监淡淡一笑,跟着往屋里进。
本以为一进屋便能见到人的,可跪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人都没露面。
膝盖跪的生疼,她刚忍不住左右晃了晃身子,侍立在一旁的女婢便说话了。
口气柔的不能再柔,意思却是极生硬的。
“姑娘可别晃,不好看。”
“您虽不是奴婢出身,可这会儿既做了这府上的差使,在主子娘娘跟前就得把礼数做全了,咱们府上的奴婢们候主子娘娘的时候,都得跪着。”
章清壁往正跪了跪,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这真的是规矩么?难道不是巴颜童给她的下马威?
她大抵也猜得到,这是贺璋把她要到府上来,让这巴颜童心里头不高兴了。
她多是把她也当作贺璋的那些个女人们了。
可巴颜童又拿不了贺璋的事儿,便只能这般磋磨她。
进府头一日便遭如此折辱,想到往后的日子,章清壁满头愁绪。
正踌躇待会儿见了人,头一句该说些什么,便听得外头廊檐下传来窸簌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珠帘碰撞的响动。
“呀,我来迟了,不曾迎你,快快请起!”
这开场白出乎章清壁的意料,声音也比想象中客气许多。
章清壁转过身子去看,一人已自门口走进,后头跟了四个女婢。
身材高挑,眉目英气,是乌布女子的气派。
她着一件青灰如意纹袍,外头搭了银白暗纹褙子。
梳一个低髻,两侧各簪了一支翡翠步摇,颈上一个缂丝镶了珊瑚扁珠的项圈。
除此之外,身上再无旁的饰物。
于她的身份来说,这穿戴是有些寡淡的。
不过,倒也衬的整个人很是有一番脱俗之感。
章清壁起身正要往巴颜童的跟前走,巴颜童却在侍立一旁的几个女婢跟前住了脚,抬手就挨个儿掴出几个巴掌。
“下贱的东西!难道你们不知道章姑娘的身份?竟敢让太子妃跪在奶奶我的屋子里这么大的功夫!你们好大的胆子!”
登时,几个女婢脸上皮肉泛红,跪了一地。
章清壁看的呆怔,一时竟想不清这究竟是巴颜童的一出戏还是...
这么看的话她是御下极严之人。
既御下极严,难道她的女婢会在没得到她授意之前就让她这个‘太子妃’在这个屋子里跪这么久?
难道不该是她一来就赶紧去通传的么?
这显然是经不起细细琢磨的...
看着那几个女婢肿起来的半边脸,她心头感叹,在这样的主子下边当差也是不容易。
她不想再琢磨,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也是极好的。
毕竟,往后她在这府里做事,少不得同这些女婢们有交集。
“大福晋不必如此苛责她们,是我自个儿愿意跪着的。”章清壁上前,微微低了低头,唇角微扬,眸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冷色。
闻言,几个女婢皆相互看了一眼。
巴颜童也转过头去看章清壁,眸色晦暗,耐人寻味。
不过很快就笑意吟吟的伸出双手去托起章清壁的手。
“真是个妙人,我早就听说太子妃有着天人般的姿容,今儿可算是见着了,只是没想到...”说着,她叹了口气,“你我头一回见面竟会是以这样的身份...”
“这若是换作以前,该是我向你请安才是...今儿反倒让你跪了这么久候着我...我这心里头,可真是过意不去!”
这话说的...颇有明歉暗讽之意。
若当真这般在意,还能让她跪了快两柱香的时辰?
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章清壁心里头难受,可眼下这般境遇她又能如何呢?只能是先忍着罢了。
她抬脸一笑,正欲开口,便又被对方给打断了。
“唉!太子殿下也真是的!太子做的好好儿的,为何要通敌嘛!罢了罢了!爷们儿的事儿咱们女人不管他们!”
说罢,巴颜童拉着章清壁便往里间走去。
“听说方才在主子爷屋里头,你被扒了衣裳?”
几番客气,章清壁终于还是落了座,可刚接过女婢奉上的茶盏,这一句刺耳的话就过来了。
她抬眼去看,巴颜童一只胳膊撑在椅扶上,歪着身子,正直勾勾盯视着她。
那神情,虽是笑着的,章清壁却读出了几分嘲讽之意,后背发凉。
巴颜童的这一句话,屋里头十余位女婢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到时候,只怕是要传的沸沸扬扬。
这不是当众给她难堪是什么?
出了太子府,贺璋往软轿边上走,“太子少师的尸首呢?”
“回主子爷的话,已经卷了送回他府上去了,留了话,说太子此番通敌叛国有他的意思在里头,他家里头人再没敢说什么。”
贺璋面上没有什么神色,继续往前走。
“主子爷。”近侍白春跟在他后头,思索再三还是小心翼翼说出了口,“奴才觉着,这位章姑娘是不是着实不该卷进来?毕竟,再怎么着...她都还未正式成为太子妃。”
“眼下,户部那边说话就有几处等着用钱,就指着这章家呢!您若是把章家给弄的不高兴了,万岁爷那边是不是不好交代...”
“怕什么?她章家的钱还能挪出这漠国去?她章家的钱就是我们皇室的钱,只不过是暂时在他们章家放着罢了!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拿来用就什么时候拿来用!万岁爷断不会因此动怒。”
“可是..”白春还是不解,一面掀轿帘一面摇头,“您怎么就非得让她到府上去当差,她一个皇商大小姐,她会伺候什么差使呀她...”
贺璋撩袍提步上轿,坐定,眸底漫上一层戾色,冷声开口,“无端卷入这场纷争,她当然无辜,可谁让她是贺麟的心上人呢。”
“本王就是要让他眼睁睁看着他自个儿这太子当的有多窝囊!”
“只要是他贺麟在意的,本王统统都要毁掉!”
“不会做?端茶倒水倒夜香她总会吧!伺候本王床笫之欢她总会吧!”
“一个商人之女,本王饶她一命容她近身伺候已是十足抬举了她!”
见状,白春不敢再言,放下帘子示意前头的人赶紧走。
章宅。
章清壁回府,刚一迈入前厅,就被那阵势吓了一跳。
父母兄姐皆坐在厅内,气氛压抑。
显然,太子府的情况,他们都已经知晓。
“父亲,母亲。”章清壁走上前,朝上首行了礼。
话音刚落,周氏便豁的站起身,径直朝着章清壁跪了下去。
“母亲这是做什么!”刚从太子府回来,章清壁脑子本就发怔,自己母亲的这一跪,则更是让她不知所措,也赶紧跪了下去一把扶住了周氏。
“母亲有话好好说便是,您这般让女儿怎么受得起啊...”
“小妹,母亲说不出口,只能我这个做姐姐的来说了。”
章清壁转过头,大姐章清昭竟也跪了下来。
她有孕在身,已三月有余,肚子已经微微隆起,此刻含泪看着她,
“方才,八皇子的人来过了,太子爷的事儿,我们也都已经知道了。”
“小妹,我带着你外甥求你了!你若不去,家业没了,大哥的仕途没了,你姐夫一大家子也得被咱们章家连累,这其中牵连,甚广啊!”章清昭说着就要往俯身往地上磕头。
“你好歹先去!往后,咱们家再慢慢儿想法子让你出来!”
章清壁本以为她回到家里头得来的头一句会是关心她的安危,却没想到,会是这般跪地磕求她为一大家子献身去。
太子贺麟尚且还在贺璋跟前挣一下只为不让她受牵连......
可他的家人为了这份家业,为了大哥的前程,为了姐夫一家子。
竟无人在意她的名节,更无人在意她是否蒙羞...
心凉的透透的。
可又能如何?总不能叫她去死?好歹多活一日,兴许还能想法子救出太子。
她是有这个念头的,倒不是她有多喜欢贺麟,更不是她又有多想做那个太子妃。
救他,是为了她自己的名节,也是可惜他那么个人。
她了解他,今儿他看到那两样东西的神色,她一看就知道,这件事,他贺麟是被人构陷了。
章清壁深吸一口气,一把扶住了章清昭,淡道开口,“大姐和母亲不必这般。”
而后,眸光往一旁的章砚知和章仲文看去,“父亲和大哥呢?无话么?”
大哥章仲文刚要开口就被周氏大斥一声,“殿试三年一次!你年岁已不小,错过这次,还要等到何时!”
闻言,章仲文一怔,叹了一口气垂下眸子不再去看章清壁。
父亲章砚知则一直是缄默的。
缄默便是默认了。
没指望了。
“好,我去,我去就是了!我这条命是你们给的,我索性豁出去便是了!”
她带着满腹委屈回到屋内,一夜无眠,次日一早天还没亮,便听得院内有了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这时辰还早呢,就不能让我们小姐多睡会儿么?”
“不成了,大夫人已经催了两次了,赶紧把人叫起来梳洗穿戴吧。”
“妈妈真...”
章清壁起身下榻,披了件衣裳往梳妆台跟前坐去。
外间小丫鬟正点灯,听见动静忙将大丫鬟银钿和金蕊都叫了回来。
“您醒了...”
“给我梳头吧,外头的话我都听见了。”章清壁面无表情的看着铜镜里那张脸,淡淡道。
苍白,瘦削,乌黑发丝的衬托下像鬼一样。
美是美的,却像是被吸走了魂魄。
“小姐,大夫人院的锁儿姑娘方才给您递了东西。”
章清壁透过铜镜,看到了银钿手里头捧着的那方漆红螺钿锦盒。
“何物?”
银钿也透过铜镜看章清壁,抿了抿唇,“奴婢不敢说..小姐自己看吧。”
章清壁正欲转身去拿,金蕊头也不抬,挑起她一缕头发往后盘去,带着些气的口吻,“容易让人怀孕的丹药。”
“大夫人说了,太子倒台了,八皇子前途大好,小姐尽快怀上八皇子的孩子,同嫁与太子也是一样的。”
‘咣当’一声,那方漆红螺钿锦盒被一掌拍在了地砖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铜镜里那双丹凤眼唰的一下红了。
银钿慌了,蹲身就要去捡,被章清壁大斥了一声。
“不许捡!”
大夫人周氏那边的人连着催了六次,卯正一刻,章清壁携银钿和金蕊往前院走去。
她本以为大哥和父亲怎么着都会送送她,却是想错了。
“小妹,锁儿往你院里送去的东西,你可接下了?”
章清壁站定,眸光在周氏和章清昭的脸上扫了一圈,“大姐和母亲未免太过着急了吧?你们愿意把我送到八皇子的榻上去,又怎知人家就愿意要我?”
“觉罗立敏说的真是没错,咱们这商贾之家,当真如此薄情寡义么?为了荣华富贵,就生生要把女儿往人家的榻上送......”
周氏冷哼一声,扬着下巴看向章清壁,“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是要让全家跟着你和那个废太子被抄家流放么!”
“你父亲说了!你最好是尽快怀上八皇子的孩子!否则,只能把你从族谱上除名保全家了!不能为了你一个人断送了其他族人的前程!”
这是装都懒得装了,章清壁登时满腹怒意。
“既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怒目瞪视着周氏,“我真是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天下竟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闻言,周氏语气越发焦灼起来,“我们这父母做的哪里不好了?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娇养到这么大,你回报我们不是应该的么?本以为能跟着你同万岁爷做一回亲家也好抬抬我们这商贾之人的身份!哪成想...”
“行了!不必再说了!八皇子府上我去就是了!我尽力保你们还你们这份生养之恩就是了!可是,怀他的孩子,万不可能!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已承御旨被赐太子!生是太子殿下的人死是太子殿下的鬼!”
“让我去爬别的皇子的床,亏你们想的出来!”
说罢,章清壁红着眼睛,抬脚就往府门外走去,全然不顾周氏在身后的咒骂。
到了府外,刚要上轿,便听得身后有人说话。
虽声线平静,却依旧听得出里头是有按捺不住的愤怼的。
“章清壁,你若真是个知廉耻的,便应立即自裁,而不是自行前往那八皇子府上去给太子殿下蒙羞!”
“你可是太子妃,现如今,却要去伺候太子爷的兄弟,你这是要让朝廷那些人把太子爷的后脊梁骨给戳破么!你不应该以死明志么!你们商贾人家出来的女子就这般没有气节么!”
呵,骂的可真够畅快的。
她搭着银钿的手回过头去看,那人清清冷冷站在墙根下,一张素的不能再素的脸上掩不住的疲乏和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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