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是一瞬间发生的。
我眼前忽然被白光所笼罩，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医生告诉我，基地发生了二次爆炸，整个实验室都被炸毁了，在里面的仿生人自然也是。
活下来的，只有我和宴晖。
但不是这样的。
我依稀记得在那一瞬间，护住我的，是身旁的404。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抓住了404的胳膊，对上他的眼神。
我忽然觉得，我们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
调查局的制服，实验室和404的虚影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旋。
更多纷繁复杂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现。
“寻歌？
你想起来了，是吗？”
是啊，我想起来了。
是他救了我，也是他陪伴了我很久，很久。
我的爱人从来不是宴晖，而是仿生人404。
他温柔地擦去我的眼泪，我这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
404被创造以来，他对宴晖并没多少印象。
换句话说，他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
他拥有最先进的智能，自然也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但也同样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欢迎他的出现。
404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有未来，他没有情感也无法理解情感——这个世界没劲儿透了。
于是404故意露出破绽，希望宴晖能够将他销毁。
这是一个从一开始便走严重自毁倾向的仿生人。
但完美运行的程序，在看到曲寻歌闯进实验室基地的时候，出现了一丝纰漏。
她看向自己时的表情，和自己对视时的悲伤……她好像不希望自己被销毁。
意识到这一点的404对这个只见了一次的女孩，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曲寻歌成为了他的观察对象。
他看着曲寻歌心不在焉地和宴晖进行研究，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她的行为逻辑。
为什么不销毁他呢？
明明进行了无数次运算，得出的最佳结果都是将他销毁。
404想不通。
就在404以为他有很长时间能够揣摩曲寻歌这个人时，被宴晖称为“疯子们”的组织找了上来，他们要求宴晖将他交出去。
“……抱歉404。”
宴晖自然不会将他交出去。
但层层包围之下，只剩自毁这一条路了。
“没敢告诉她我的病，原本想把你做出来后陪她的，结果还是被我搞砸了。”
404扫描了宴晖的身体状态。
确实各器官都在衰竭，计算推测只剩一年的寿命。
“如果你还是被带走，请记住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曲寻歌，她是我最后的家人了。”
404心里想着，他当然会保护好曲寻歌，毕竟他的研究还没有结束。
宴晖不知道在他身上操作了什么，然后才去开启了自毁装置。
爆炸的范围不是很大，404其实并没什么感觉。
只是在被炸飞的那一秒，程序还在运算存活的几率和见到曲寻歌的概率。
都只有40%。
不过幸运的是404并没有被毁损。
除了外表狰狞外，只是程序极其混乱，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指令活动。
“404！
宴晖！”
女孩的哭喊声由远及近，传入了404的耳朵。
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404终于能站起来循声而去。
甚至在第二次爆炸的那几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将女孩护在了身下。
尽管那一瞬间警报刺激着404的大脑，不断提醒他存活率只有5%。
他记着的，要保护好她。
无论是出于命令，还是本心。
404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醒来。
甚至一睁眼便是曲寻歌。
她红着眼眶，却是止不住地高兴：“你醒啦！”
404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办法出声。
曲寻歌告诉他，他是宴晖，遭遇了严重的车祸导致失忆，声带也受到损伤。
“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
女孩对着404强颜欢笑，他的心口莫名其妙像是零件卡住一样疼。
曲寻歌以为把404的记忆提取后就可以让他忘记，但这对新升级的404并没有用。
女孩似乎不打算告诉404他是仿生人的事，反而让他代替了宴晖的身份。
404几乎瞬间就判断出，曲寻歌是在保护他。
可是，为什么呢？
404皱起眉，又控制不住地开始思考。
但随即大脑的运算出现错误提示，思考被温暖的触感所打断。
——是曲寻歌的拥抱。
